陳勇的家庭會議得出一個決定,全家四個人,在這場來勢洶湧的人事鬥争中,隻需裝聾作啞,絕不可抛頭露面。
陳勇分析,不管誰勝誰負,對陳家而言,隻要置身事外,都是利好。
但如果卷了進去,結果可能會強差人意。
特别是許一山,現在很多人都在看着他。當然,這裡面有希望他一帆風順的,但更多是希望看到他一敗塗地。
許一山在茅山官場就是一匹黑馬,他從一冒頭開始,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洪山炸橋讓他第一次進入公衆視野。在茅山縣所有人都知道虹橋是段焱華平生最得意的政績,而段焱華又是茅山縣炙手可熱的人物,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許一山,居然将段焱華的政績毀了?
他這一舉動不由人不刮目相看。所有人都在背後猜測,這個許一山究竟是什麼來頭?
就在大家都以為許一山得罪段焱華會落得個身敗名裂的結局時,沒人想到許一山會跑去燕京要錢,而且還要到了錢。
這種找燕京要錢的事,即便是換了黃山親自出馬,未必能找到門路,偏偏他許一山辦到了。
也正因為這件事,讓段焱華心有顧忌,沒有窮追猛打。
段焱華萬萬沒料到許一山會在逆境中野蠻生長得那麼瘋狂,等他回過神來,許一山似乎已經成了他最強勁的對手。
沒人看得懂許一山背後究竟有什麼神秘的力量,一個小小的副鎮長新婚,市長都親自前來祝賀,這又讓他身上的神秘色彩添了濃濃的一筆。
彭畢出台的縣領導名單中悄然出現許一山的名字,與他在胡進面前說過的話不無關系。
正如陳勇預料的那樣,這份野史名單,許一山成了焦點。
不管怎麼說,許一山目前還隻是洪山鎮的一名副鎮長。從副鎮長一躍成為縣領導,這中間隔着豈止是一座山的距離?
即便破格提拔,也有點過于離譜。
名單流出來後,隻見打雷,不見下雨。
老董約了許一山,一起去老街小院看看吳家姑奶奶。
許一山本不想去,他覺得自己沒臉見杜鵑。
本來與杜鵑說好的,他陪着杜鵑去找她爺爺的遺骨,但至今未能成行,而且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行。
吳家姑奶奶的身體在一夜之間就垮了下去。
許一山和老董去的時候,吳家姑奶奶已經卧床了幾天。
看着躺在床上精神倦怠的吳家姑奶奶,許一山問杜鵑為什麼不将老人送去醫院?
杜鵑苦笑道:“奶奶不肯去,我能怎麼辦?”
許一山生氣道:“她老人家不去,你就不送了?聽我的,現在就送去醫院。”
許一山的提議遭到了吳家姑奶奶的堅決拒絕。
老人看着許一山,慢聲說道:“一山啊,你不要急。人一生就像蠟燭一樣,總有燒完的時候。我這盞燈,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縱然大羅神仙,也沒法了。”
許一山心生悲戚,他當然明白人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
吳家姑奶奶接近百歲高齡,她這樣的高壽,在整個茅山縣能有幾人?
老人家一輩子未嫁,終生守在這座清冷的小院裡,過着與世無争的平靜日子。她能高壽,在于一生無欲無求,雲淡風輕。
老人說得很平靜,仿佛生死都在身外。
許一山眼眶一熱,淚水便模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