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工部已經拿到了朝廷鑄錢的權力,寇季身為工部主官,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用新錢,代替舊錢,自然沒必要再繼續保留江陵鑄錢作坊。
畢竟,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事的時候,沒人喜歡偷偷摸摸。
寇忠答應了一聲,當即要下去派人傳話。
前腳剛邁出了門檻,後腳又被寇季叫住。
“寇忠……”
“老仆在呢……”
寇季沉吟道:“我讓你派人盯着王欽若等人,可有什麼發現?
”
寇忠躬身一禮,道:“回小少爺的話,王欽若近些日子倒是消停的很,隻是八王府十分熱鬧。
”
寇季若有所思的道:“将作監被裁撤,損害了不少人的利益。
一些不甘心的人,投入到八王府,那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八王府裡,也算得上是人聲鼎沸。
就差一些兵馬了。
”
寇季一邊思量着,一邊盯着寇忠道:“派人盯着三衙的動向,一些從各地返回汴京城述職的廂軍将領的動向,要密切的關注一下。
”
寇忠老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小少爺,府上的人手有限。
若是派人去盯着三衙的動向,可就沒有足夠的人手盯着八王府了。
”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感歎道:“若是劉亨那厮在就好了,他可掌控着皇城司啊。
”
寇忠沉吟道:“小少爺若是需要,老仆可以想辦法幫您招攬一些人手。
”
寇季搖頭,“這樣的人手要從小培養,半路招攬來的,很難查出對方是否忠心啊。
”
寇忠沉吟道:“要不……從軍中借調一些斥候?
”
寇季繼續搖頭,“不妥……軍中斥候,習慣了戰場刺探情報,可不适合汴京城裡用。
這樣,你讓府上的人手,密切的注意跟八王府交往甚密的廂軍将領即可。
然而再派人去一趟青塘,問一問劉亨那厮在青塘玩夠了沒。
玩夠了就讓他趕盡給我回來。
”
寇忠點點頭,有些打趣的道:“若是劉公子說自己沒玩夠呢?
”
寇季一愣,冷笑道:“那我不介意讓張元、魚遊二人,在西域占地為王,奉他為汗。
”
寇忠聞言一臉愕然。
旋即,臉上浮起了濃濃的笑意,“那劉公子怕是得吓死。
”
寇季撇撇嘴道:“不逼他一把,他真把青塘當成自己家了……”
“對了,曹利用府上是什麼狀況?
”
自從那個找寇季索賄的小宦官,提到了郭槐和曹利用以後,寇季可一直派人關注着曹利用府上的動向。
寇忠沉吟道:“曹利用府上的事情,有些不好講。
”
寇季愕然道:“怎麼了?
”
寇忠哀歎一聲,“郭槐那個太監,那是真狠。
曹利用府上的錢财,已經被他榨空了。
曹利用府上上上下下,如今靠着吃糠咽菜度日。
若不是曹玮府上的小姐們如今在施粥,曹利用府上的人混在其中讨了一點吃食,怕是早就餓死了。
”
寇季眉頭一挑,“一個樞密使,能被逼到這個份上,當真是不容易啊。
還有郭槐那個死太監,也太膽大妄為了。
此事若是傳出去了,劉娥也護不住他。
郭槐這個死太監,還真是要錢不要命。
”
“還真是……”
寇忠贊同的點點頭,“據府上的探子回報,郭槐那厮最近有惦記上了曹利用的宅子。
”
寇季冷笑一聲,“還真是不知死活,他要是逼得曹利用無家可歸,滿朝文武估計都得炸鍋。
”
“無家可歸倒不會……”
寇忠搖頭道:“昔年,老爺跟曹利用交情還不錯的時候,老仆也曾跟曹利用有幾面之緣。
此人可不是什麼能屈能伸的性子,逼急了以後,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
寇季愕然道:“有些偏執?
”
寇忠重重的點頭。
寇季沉吟道:“被逼無奈下,他還能造反不成?
他是樞密使不假,可卻無兵可掌,沒有兵馬,如何造反。
”
寇忠思量了一下,道:“也有可能會自殺。
”
寇季愕然的瞪大眼,有些難以置信。
寇季仔細回憶了一下史書上記載的曹利用的生平,發現曹利用最終還真是在宦官折辱下,悲憤自殺。
雖說在寇季攪和下,很多人的命運已經被改變。
可曹利用被宦官折辱的命運,似乎并沒有被改變。
一如既往的落在了曹利用身上。
曹利用還真有可能在郭槐折辱下,悲憤自殺。
一想到此處。
寇季趕忙吩咐道:“讓潛藏在曹利用府上附近的人,密切關注曹利用府上的動向。
”
寇忠躬身一禮,道:“老仆明白。
”
寇忠退出了房内。
寇季滿臉戲谑的笑道:“若是在郭槐逼死曹利用的時候,我帶着滿朝文武去撞破郭槐的嘴臉,到時候,郭槐和太後一定能爽到極點。
”
寇季若真能在郭槐逼死曹利用的時候,帶着滿朝文武過去。
那郭槐和太後劉娥可就涼涼了。
屆時。
發了瘋的滿朝文武,還不得把郭槐給生撕了。
别說劉娥了,就算是趙匡胤複生,也護不住郭槐。
滿朝文武,有幾個把宦官當人看的?
沒有幾個。
一個連人都不算的宦官,把一個當朝二品,欺負到了悲憤自殺的地步。
滿朝文武,誰能容忍?
合着我們這些大宋的文武大臣,還不如一個奴仆?
滿朝文武能當着劉娥的面,當着趙祯的面,生生的捶死郭槐。
然後還得反過頭來問劉娥一個縱仆行兇之罪,問趙祯要一個交代。
不給一個交代。
滿朝文武就敢齊齊罷朝。
就敢坐看大宋江山亂成一團。
寇季想到了郭槐逼死了曹利用的後果以後,暗爽了許久,然後突然挑起了眉頭。
“郭槐如此膽大妄為,劉娥是知道呢?
還是不知道呢?
”
“劉娥若是知道,還縱容郭槐如此行事的話,那她肯定有所圖謀?
”
“劉娥若是不知道的話,那郭槐這麼做,還真是個豬隊友?
”
“……”
寇季摸索着下巴,暗自思量,“不管劉娥知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件事裡透着古怪……準确的說,最近絕大多數的事情裡面都透着古怪。
可惜了劉亨那厮不在,不然可以借着皇城司的人手,好好查探查探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