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噗噗噗飛濺在彭總的身邊，打得細碎岩石沙土上灰塵飛揚，開挖的戰壕上，也被密集的彈流削平了半尺厚度，距離他們僅僅隻有一米。

　　“好懸啊。”警衛員長出一口氣，後怕地望着飛掠身後天空的敵機，臉色都吓白了。

　　“打，給我幹掉這家夥！”彭總從泥土中惱怒地掙脫兩名警衛員的大力按壓，強健地握緊拳頭：“機槍手，給我幹！”

　　十幾米外潛伏在戰壕裡的三名輕機槍手灰黑的臉上，非常為難：“彭總，沒有子彈了！”

　　“彭總？喂，彭總？”電話裡傳來一個熟悉的關切的聲音。

　　彭總接了電話，“别怕，沒事兒，我死不了！劉師長，進攻意志堅決不能動搖，對，你可以說我蠻幹，但是，必須幹，整頓部隊，準備下一輪進攻，我們盡管是遊擊戰，山地戰，也必須打一個或者幾個漂亮的進攻戰！知道，我知道，傷亡，什麼？敵機？”

　　彭德懷副總指揮震驚地扭轉方向，盯着剛才爆炸聲劇烈的天空，戰場上激烈的槍彈聲，并不因為八路軍攻勢解除而削弱，日軍航空兵至少五架飛機的不間斷轟擊掃射，關家垴上八路軍已經突進的部隊和日軍的短兵相接，都還在激烈進行。剛才，遭遇日軍飛機襲擊，彭德懷沒有閑暇看清楚南面的大爆炸。

　　“再說一遍！”

　　“彭總，根據多個戰士觀察确認，剛才有三架鬼子飛機被擊落爆炸！”電話裡，劉伯承師長興奮地大聲說。

　　“誰擊落的？”彭德懷不假思索地問。

　　“不知道，應該不是我們戰士擊落的。”劉伯承師長肯定地說。

　　“難道是鬼子自殺？”彭德懷沒有責怪的意思，隻是思索時随口詢問，想到剛才三聲巨大的爆炸先後發作，鬼子飛機爆裂，他沉痛焦躁的心情稍好一些。

　　“當然不可能，不過，我們各部隊的機槍火力都用來組織突擊，就是神槍手也被集中在正面戰場，那邊都是老弱病殘，彈藥匮乏，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内幹掉三架敵機！”劉師長分析以後突然建議：“彭總，敵人的兩路增援部隊已經接近了，我們最好趁着敵機墜落的機會，迅速轉移！”

　　“不行，必須堅持到消滅岡崎支隊的最後一分鐘！”彭德懷皺着眉頭，立刻吩咐身邊警衛：“給我查查，敵機是怎麼回事兒！”

　　關家垴陣地，八路軍部隊在日機的掃射轟擊下，有條不紊地隐蔽，潛伏，集結，不時有部隊被航空炸彈擊中目标，數名，甚至十數名，數十名官兵被炸死炸傷，但是，其餘的部隊依然不亂。

　　關家垴陣地，雖然還有正面攔截火力，内部也在激戰，突入的少數八路軍戰士，正在生死搏鬥，如果不是日軍航空兵的瘋狂掃射，也許就能提供強大後援。

　　關家垴陣地上，一片狼藉，橫七豎八倒斃的八路軍官兵的屍體，攀爬掙紮抽搐的傷員，日軍的一些屍體，殘損的碎片，許多地方，被鮮皿染紅。

　　“快，查查，鬼子飛機怎麼掉的，我們必須組織火力幹掉這些讨厭的家夥！”劉伯承師長氣惱到了極點。

　　同一時間，陳赓旅長也電話催促後方留下來的部隊：“找黃勇，他們的連負責安頓傷病員，還有那個鬼子投誠的士兵，對，他們的位置可能看得更清楚，三架敵機是怎麼回事兒？”

　　三架敵機的毀滅，讓八路軍戰士士氣提升了不少，而鬼子的飛機則受到震撼，急忙拉升了許多。

　　“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喂，别開槍，誰他娘開槍老子閹了誰！”黃勇連長從隐蔽的戰壕裡跳出來，用脊背遮擋住警戒士兵的槍口，那輛疾馳而來的造型奇特，速度驚人的大爬蟲車子，已經沖到跟前，差一點兒誤認為是鬼子的突擊部隊。要不是看到美麗的曹科長揮手的話。

　　見鬼子飛機拉高，迅速趕到的趙羽趁機将悍馬開到了原來的地方，因為，他的狙擊步槍還在黃勇連長的連部，是侯水生說的。

　　他必須有槍，他熟悉的，訓練到人槍合一境界的95式輕型狙擊步槍！

　　特種兵也是兵，不是萬能的，随便更換了槍，都打破了訓練時的默契，需要重新适應，而且，現代狙擊步槍，遠不是二戰時普通步槍可以比拟的！

　　“曹科長？水生？”面對熟人，黃勇連長的駁殼槍大開機頭，絲毫沒有松懈。

　　趙羽跳下車：“黃連長，我的狙擊步槍呢？還有子彈，快點兒給我。”

　　“小鬼子，你做什麼夢呢？誰答應你參戰了？”黃勇連長眼睛眯縫起來，臉色相當難看，關家垴陣地連續皿戰，八路軍損失慘重，讓他對鬼子的仇恨達到了臨界點，特别是本團的大量傷兵，不是痛苦煎熬，就是皿盡死去，讓他悲憤難忍。他越發懷疑趙羽的投降動機：“小子，是不是你在給鬼子的飛機打信号？”

　　曹淑華科長迅速給他講解了情況。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黃勇抓下軍帽握成一團。

　　曹淑華大聲肯定：“黃連長，我保證是，你快點兒還槍吧！”

　　“真的假的？”黃勇對着侯水生和趙永生大聲責問。

　　“真的！我們用命擔保！”同車來的三個戰士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