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香院離楊逸住的桃李巷很近,到西街口向北一折就是,黃昏時分,是太學一帶最熱鬧的時光,三三兩兩的太學生結伴而出,不用走太遠,因為太學四周就是東京城青樓最集中的地方。
這年頭沒有學規約束學生不許上青樓,這些學子在苦讀詩書之餘,上青樓與姑娘們打情罵俏、吟風弄月就成了最好的消遣方式。
有幸的話,你還能看到師生一起上青樓的情景!
楊逸與覃子桂梳洗得一身光鮮,雖不至於油頭粉麵,但很有些紈絝子弟的樣子,踏著斜陽在鶯歌燕語中向異香樓行去,一路上,姑娘們在樓上揮舞著手帕,花枝招展,用甜甜軟軟的聲音招呼他們上樓。
還好,杭州的青樓也不少,幾年前蘇東坡任知州,一次出遊宴樂,便邀得上千鶯鶯燕燕同遊,可見杭州的青樓業並不遜色京城多少,這幾年與覃子桂在杭州也算閱遍花叢了,所以一路上雖是百花叢中過,卻能保持淡定的本色。
“楊兄,您的眼光不錯,小弟都打聽清楚了,這些年來,異香院共有三名頭牌擠身東京四大行首之列,如今的頭牌李湘弦聽說是西域美人,風姿綽約,更難得的是擅長劍舞,一如前唐的公孫大娘,觀者無不目眩神迷,交口稱譽,據說非常有望在今年擠身四大行首之列。
”
楊逸順手折下路邊一枝柳條,向臨街樓上的姑娘扔上去,贏來一片嬌笑,有姑娘頓時向下喊道:“采花折柳,公子既然好行風雅事,何不上樓來,看看奴家這腰身可堪比楊柳纖細?
公子!
奴奴不會讓您失望的,約略柳腰身,為君嬌欲折……”
“哈哈,不錯不錯,姑娘您真的不錯,不過可惜了,本公子這幾天來那個,有些不方便哈!
過幾天再來找你!
”
楊逸一翻調侃,使得樓上的姑娘紛紛扶欄嬌笑,也有一些男人從樓上伸出頭來大聲叫好的,那位喚他上樓的姑娘輕啐他一口,也跟著掩臉嬌笑起來。
“楊兄,你沒聽到小弟說話嗎?
走了!
走了!
咱們還是趕緊往異香院去!
”
“李湘弦,名字不錯!
走!
”
異香院前麵極是氣派,軒窗廊柱簷閣,處處可見匠心獨據,入門處是花庭池閣,過去才是一棟寬大的兩層花樓。
“哎喲,兩位公子氣宇軒昂,綽爾不群,隻是眼生的得緊,可想是進京參加恩科的吧?
奴家先預祝兩位公子高登金榜,一舉奪魁,兩位公子快快裡麵請,姑娘們,還不趕緊過來招呼客人!
”
異香院的老鴇一張嘴如同連珠炮,熱情萬分的將楊逸兩人迎入樓中!
“莫急著叫姑娘,我們就沖著湘弦姑娘來的,說吧!
你們這什麼規矩?
”
“這位公子果然有眼光,我們湘弦姑娘那是國色天香,豔壓群芳,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猶擅劍舞……”
“行了,行了!
你就說說如何才能見到湘弦姑娘就行了!
”
老鴇正打算滔滔不絕,被楊逸一把頂了回去,一窒之後很快又媚笑道:“勞公子動問,這陣子每隔三天,我們湘弦姑娘就會出來給各位客官獻琴一曲,或劍舞一支,公子今日來得巧,正是湘弦出來獻舞的日子,不過,要想與我家湘弦獨處,到時就看誰贈的纏頭之資多些了!
”
楊逸暗暗一笑,這行首大選快到了,每隔三天出來獻一次舞就等同是在拉票,還能為異香院贏得無數錢財,不錯不錯,不過可惜了,用錢砸現在自己是砸不過人家的。
“你們異香樓隻看纏頭之資?
就這麼俗氣?
”
“公子說笑了,自然不是隻論資財,到時各位公子也可以詩詞為贈,我們湘弦若是選上哪位公子的佳作,自然也能贏得獨處的機會。
”
“這才象樣!
先選些好酒菜上來!
”
“好哩,兩位公子請稍!
”
來了青樓光喝酒又豈是個事,楊逸與覃子桂各叫來兩個清倌人,正在他們左擁右抱,喝酒調笑時,身後突然有人笑道:“尹兄,咱們與二位壯士可真是有緣啊!
這又遇上了!
哈哈哈!
”
楊逸仿佛沒聽到,埋首在姑娘的酥兇前,盡享溫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接過姑娘遞上來的美酒品嘗,始終沒看來人一眼,覃子桂也有樣學樣,這種無視的態度比大聲回諷更讓人難受,連尹焞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姓洛的惱羞成怒,走上來按著桌沿說道:“不管你們是哪裡來的狂生,等下李湘弦姑娘出來獻舞,咱們不妨比一比,看看誰能贏得湘弦姑娘的青睞,不知二位壯士可敢與我等比一比啊?
若是不敢,我們也不勉強二位壯士,畢竟業術有專攻嘛!
哈哈哈!
”
姓洛的一口一個壯士叫著,說到最後大聲嘲笑起來,這回尹洛二人的隊伍壯大了不少,身後還跟著幾個士子,這時也都放聲大笑了起來。
“楊兄,小弟愚昧,請問子不語怪力亂神作何解啊?
”
楊逸一聽覃子桂這話,立即哈哈大笑起來,不錯,覃子桂可進步多了!
那天姓洛的說什麼紙張繞堂飛一圈是怪力亂神,這會兒覃子桂以這麼一句回擊,可謂是神來之筆!
“子桂啊!
你是不是問錯人了?
咱們學的都是莊稼把式,這等儒家學說,理應問這位洛才子才對啊!
”
“楊兄說得是,小弟疏忽了!
這位洛才子,可否請教一下子不語怪力亂神作何解啊?
”
坐在楊逸懷裡的姑娘不知發生過什麼事,怪異地看著姓洛的幾個人,這讓姓洛的麵紅耳赤,惱怒異常,尹焞看不下去,上來冷哼道:“光會逞口舌之利算不得什麼,有本事咱們等下再見真章!
看看誰能贏得李湘弦姑娘的青昧,洛兄,咱們走!
”
楊逸這時突然說道:“停!
比就比,不過光這比沒意思,不如這樣,咱們誰輸了,今夜異香樓所有客人的費用,全得由輸者來出,不知二位才子可有這份膽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