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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曆史軍事 蘇家贅婿

第五五二章 過去的傷 未來的路

蘇家贅婿 潇騰 4991 2023-04-12 00:52

  像是不眠的夜晚,喧嚣與激動持續到淩晨。霍川嶺的戰鬥爆發後不久,青木寨上的各路來人,就通過不同的方式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大戰的結果。此後便是事态繁瑣的善後,蔓延山寨上下的謾罵、叱喝以及山中衆人按捺着心情的慶祝。

  被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地歸來,而後又陸陸續續地被罵。山寨中的居民眼下也知道了戰事勝利的訊息,對于這一幕古怪的凱旋,在山谷間激動而又愉悅地圍觀。此後便是持續整夜不息的善後,人馬的回歸、集合,打掃戰場後的結果,在歡欣與喜悅的夾縫間,還是傳來了細微的哭聲……

  這樣的動靜持續到了東方漸白,才像是陡然間被什麼分割開一般的消散。清晨時分,晨露沾濕了衣衫,清新的空氣裡,一切都顯得安靜而空曠,遠遠的山裡,有讓人心曠神怡的氤氲在散去。從房間裡走出來,整顆心都仿似空空蕩蕩的。

  樓舒婉坐在圍牆便,看下面山谷中居民晨起時的樣子,片刻,于玉麟也走了出來,看着這一片山谷的模樣。對于霍川嶺那場戰鬥的情況,在昨晚他們是同時知道的,難以相信的戰果。樓舒婉根本想不通,為什麼六千人面對着不過一千二百人的陣容,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殺得完全崩潰了,隻是就算不可置信,在當時,她也已經無法說出什麼話來,腦海中想起甯毅的那些話,想起昨夜的一個耳光。一切都空空蕩蕩的。

  而作為軍隊将領的于玉麟,對整個事态則看得更清楚,也想得更清楚一些。雖然一開始也有些難以相信,然而一個夜晚過去,到得今晨,該想到的就都能想得到了。

  栾三狼、陳震海這些人的手下再多,終究是一時皿勇,這種隊伍遇上軟柿子一擁而上,但終究打不了真正的攻堅。然而即便如此,六千人面對一千二百人時的潰敗速度如此誇張。也隻能從側面說明。青木寨這支隊伍的實力和銳氣,強得有些誇張了。

  昨夜他們回來之後的那一陣混亂,于玉麟能夠看出一些端倪來,因為在大隊回來之後。還有一撥一撥的人。是在後來回到寨子的。并且被訓得尤其厲害,但這些人一個兩個都笑嘻嘻的,明顯不是打了敗仗。

  在戰場上因為沖得太快。殺的人太多,直接導緻脫隊,而後又在山裡殺了一大圈才開心地兜回寨子。在一般的觀念裡,你可以說是敵人太弱,但事實上,現實中誰都是惜命的,即便是武朝的正規軍隊,往往也隻有在面對手無寸鐵的敵人時敢這樣子追殺。有這種主動索敵意志的隊伍,敵人弱不弱是一方面,本身就确實是強大的表現了。

  而最可怕的是,他們在回來之後,還受到了訓斥,接下來,可能還得受罰、讓他們的領頭人寫檢讨什麼的。這就證明,山裡的頭領,沒有像一般山寨那樣,被一場小小的勝利沖昏頭腦,他們的目的,也遠遠不止這一點點了。

  在于玉麟看來,能夠做到這種事,将呂梁山的一個青木寨操縱到這個程度的,除了那位密偵司來的甯人屠,沒有其他人有可能做到了。

  他有些想将這些事情給樓舒婉說一說,但終究還是沒有出口,兩人之間的恩怨,他并不清楚,但呂梁山的這一趟奔走,或許在那甯毅插手其中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沒有結果了。

  早晨時,便陸續有人上山拜會青木寨的頭領們。由于皿菩薩受了傷,二寨主鄭阿栓出面對衆人做了接待,也對衆人的情緒做了安撫,雖然呂梁山最近出了些小摩擦,但青木寨能夠弭平事态,而且,對于大家來呂梁做生意的态度、條件,這邊還是不會改變的,會歡迎所有人過來。

  有了昨夜的摩擦之後,青木寨又雷霆般的打散了栾三狼等人的進攻,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件好事。樓舒婉不打算再去拜會山上的首領,因此出面的就是于玉麟和田實兩人,見過鄭阿栓後,青木寨招待大家留下來吃早餐。等待的過程裡,田實去往後方,于玉麟知道他大概是試圖拜訪皿菩薩,他在大廳外走了走,附近的山道間,有人過來。

  “于将軍,昨晚睡得還好吧?”

  扭頭看去,過來的便是一身白色長袍的甯毅,清晨的空氣裡,他的笑容顯得頗為随和。

  “甯先生,真是巧遇。”

  “并非巧遇,我特意來找于将軍你的。”甯毅笑着說道。

  于玉麟皺了皺眉:“哦,甯先生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當,甯某這次來山上,是想要呂梁山好一點,雖然與大家有些摩擦,卻不是來做惡人的,這一點,希望于将軍能夠體諒。”

  于玉麟有些疑惑地拱手點頭。

  “甯某想促成與虎王的生意,當然,前提是虎王願歸順朝廷,為我武朝的一份子……”

  

  “等等。”于玉麟揮了揮手,“這些事情,甯公子該跟樓姑娘談過了……”

  甯毅笑了笑:“沒錯,條件皆已提出給她。不過,有些恩恩怨怨的事情,許多時候難免令人頭暈目盲,事關生意,我先小人之心一點。這一份東西,是我給樓姑娘那份的副本。放心,上面的東西都是一樣的,我的建議是,于将軍回去以後,直接告訴樓姑娘,我給了你這樣的一份東西。你可以說,我也許想要挑撥你們的關系,你卻坦白了,如此一來,她無法作假,少了很多麻煩。”

  于玉麟看着甯毅遞過來的那個信封,本來想着,如果兩份東西的數字不對,他就可能是在設計樓舒婉,誰知道甯毅竟然勸他坦白。如此一來,樓舒婉自然不可能再做手腳。隻是他就顯得小人之心了一點:“這樣一來,樓姑娘怕是更加恨你了。甯先生,你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可能化解的仇怨,她如果願意說,于将軍會知道的,如果不願意,就讓這事情埋在她心裡吧。但總的來說,我對她并無惡感,也希望她以後能好好生活。”甯毅拱了拱手,“那就拜托于将軍了。若能合作。此事于你我兩方都好。”

  “于某明白。”

  于玉麟也拱了拱手,對這昨夜還是敵對的男子,心中竟生出幾分欽佩來。甯毅走後,他在大廳裡吃了早點。與碰壁後情緒不高的田實下了山去。回到院子裡之後。于玉麟照着甯毅的說法将那封信拿了出來好感歸好感,他口中說的,仍舊是甯毅教他的那套說辭:甯毅說不定是想要構陷樓舒婉。而他主動将信函拿了出來。如此一來,樓舒婉也會承他的一份情。

  果然,強作鎮定地檢查過兩份想同的數據之後,樓舒婉坐在那兒,捏着信紙,眼睛都漲得紅了。甯毅的行為,于公可以說是一份保障,于私,就是以小心之人渡君子之腹的不信任了。于玉麟默默收起自己的那份信函出去,雖然這次失敗了,但他仍舊很欣賞樓舒婉的能力,知道樓舒婉在虎王那邊将有作為,他願意拉一份人情,但在私事上,對于她跟心魔的恩怨,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最主要的是,如果可能的話,他不想跟這個外号心魔的家夥為敵了,總覺得他面面俱到,什麼都能算到。

  在這天上午,包括大光明教在内的不少人,就已經向青木寨告辭,下山離去了。由于昨晚的大勝,以及在聚義大廳爆發的比鬥,從昨夜到今晨,出于對皿菩薩的關心,山中的不少人已經蠢蠢欲動,挾着怒氣要對大光明教的人動手了。林宗吾自視再高,也不會在這種險地多待下去,撐夠面子之後,他光明正大地向青木寨告辭,而暫時不打算提起殺他計劃的甯毅就顯得更加豁達。雙方算是在“友好切磋”之後,送人下山了。

  掉過頭來,甯毅就讓人在呂梁山中宣傳大光明教主林宗吾敗給皿菩薩的事情你這麼大的名氣,踩上一個山頭來,最後灰溜溜地走掉了,說平手,誰信啊……

  反正目擊者不多,皿菩薩也沒輸,林宗吾走了以後,誰敢在呂梁山說真話……

  而在這天下午,事情稍稍平靜之後,出現在青木後山訓練營地上的,并非是慶祝,而是葬禮、檢讨與軍法的執行。

  在對一些戰鬥英勇的士兵做了表揚,送了兩斤肉和一塊小小的鐵制獎牌後,随之宣布的,是昨夜确定死了的同伴的名單。一部分的屍首被找了回來,擺在廣場的前方。而後好幾個大隊長、中隊長被叫到前方執行軍棍,他們有的也在方才受到了表揚,拿到了肉和獎牌。

  “……昨天的那場仗,我們是打勝了,有一些人也表現得非常勇猛,我們不想抹掉這些功勞。但同時,昨天的那場仗,打得也是一塌糊塗!”幾位寨主中最善練兵的韓敬在木台上大聲地說着,衣袖裡籠着甯毅寫出來,以紅提的名義轉交的看法和建議,看過幾遍後,不少的說話,他就照着上面背了。

  “……打勝了就可以了!?死的人看起來沒有多少就可以了!?我們的兄弟、同伴,原本是可以死得更少的!你們有沒有看到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這些兄弟家裡人哭的樣子?别人在高興的時候,他們隻能在家裡哭了,有一些人,還隻能表現得很高興。第三大隊範猛他娘,你們訓練的時候,她總是找些果子送過來給你們吃,昨晚她一直在找範猛,今天早上看到屍體的時候,她一邊哭一邊跟我說,寨子守住了,大家就好了……真的好了嗎!她兒子死了!回不來了”

  韓敬揮着手臂,大聲喊着,眼中已經有些濕潤。

  “你們每個人都隻有一條命,每一個兄弟,也都隻有一條命。咱們在呂梁山長大,拼命沒問題,但拼命的目的,就是為了活着!齊千軍、鄭阿石這些人,今天為什麼要打他們,昨天打起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最勇猛的!可是作為你們的隊長,他們不稱職!因為我們在外面拼命的時候,他們不光要想着拼命,還要想着怎麼樣才能在保證勝利的前提下,多帶回哪怕一個兄弟的命!所以,他們是隊長。齊千軍,你說,你對得起範猛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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