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黃龍五年,楚地再亂,與此同時的,三晉之地,趙韓之地也是有叛亂發生,劉紀派遣漢軍征伐。
宣室殿,劉紀坐在高高的雕刻着龍圖案的龍椅之上,頭戴旒冕,盯着漢室群臣。左相李斐上谏道,“君上,楚地再反,趙韓之地也是有叛亂所生,下臣以為,乃是君上未曾将其王室子弟誅盡,方有禍亂之生。所以此次平定禍亂之後,君上當誅盡諸國王室,以防禍亂再生。”
“不可!”
李斐之話,剛剛落下,便是立刻有一人反對,衆人視之,乃是谏議大夫司馬骞。要問漢室之中,名節高尚之人,必談司馬骞。司馬骞乃是與劉紀在齊國便是識得,當年的百家論戰,使得劉紀對這位史家弟子心生敬仰之意。漢室滅楚之後,司馬骞本欲為楚國殉葬,卻是不料其乃是劉紀重點保護之人,竟然自殺未遂。但是雖然如此,司馬骞因為楚亡之故,依舊是未曾接受劉紀的征用。
直到黃龍三年,劉紀遷都長安之後,再次征召司馬骞,并以史家之風骨形容于司馬家族,徹底将司馬骞打動,決定受劉紀征召,入漢室為官。
谏議大夫,在漢室算不上什麼高官,但是司馬骞,絕對是連高官都惹不起的存在,因為他之風骨,令許多人汗顔。在勸谏之方面,乃是出了名的谏臣。哪怕是劉紀,對其都要畏懼三分。史家之風骨,在司馬骞身上表現得淋漓盡緻,劉紀曾明言,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史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鏡,可明得失。漢國有司馬夫子,大漢之幸,萬民之幸,寡人之幸。
劉紀這一言,徹底奠定了司馬骞那崇高的地位,從此之後,百官之中,皆是對司馬骞畏懼三分。所以如今的司馬骞才敢出言反對左相李斐之言。
要知道,左相李斐乃是治理朝政十餘載之相,在漢室中威望,不下當年之魏平,甚至還猶有過之,如今能夠反駁李斐之語的人,并不多了。
“司馬大夫?為何不可?”
李斐眯着雙眼,看向司馬骞,對于司馬骞反駁他的話語,絲毫不曾氣憤,司馬骞連劉紀之話語都敢反駁,經常使得劉紀龍顔大怒,與劉紀比起來,他這一個左相,又算得了什麼?司馬骞乃是谏臣,乃是史家弟子,也是孤臣。滿朝文武,能夠與司馬骞真正交好之人可是不多。
“如今大漢之所以能夠安定天下,四海升平,萬民敬仰,此皆是因為君上之仁!無論是仁政,還是仁行。漢室數十年來,所滅國者無數,可是民衆叛亂者極少極少,此皆是因為君上之仁德!每破一國,漢室皆不肆意屠戮其王室,遂諸國王室心服,亡國之民感恩君上之德。如今左相因為些許叛亂之事,便是誅盡諸國王室,此舉乃是暴政,更會使得亡國之民氣憤,民心若是背向,隻怕比今日各地之禍亂還要甚之。”
司馬骞道。
李斐盯着司馬骞,微微搖頭失笑道:“司馬大夫,隻怕你說反了,若是不誅滅這些諸國王室,隻怕這禍亂更為嚴重!許多王室子弟認為有複國之機,亡國之民認為有複國之機,盡皆叛亂,漢室雖能撲滅戰火,可是根基不除,斬草無益。”
“諸國王室反叛者乃是少數,豈可一概決之?”
“司馬大夫可知,這數十餘年來,諸國王室子弟反叛之數?”
李斐淡淡一笑,上前向劉紀谏道:“數年之休養,秦國之心日益驕甚,兩年之前的秦漢魏地之戰,我漢室退兵,使得秦人認為我漢人不過如此。整個秦國民衆,皆有戰心,下臣認為,秦國不日之間,便是有再起大戰之意……此次秦漢之戰,我漢室當全面以敵!在此之時,不能允許有任何之事,阻攔我漢室與秦之戰!諸國王室不除,若是等其在秦漢之戰之際反叛,擾亂後方,又該如何處置?”
“下臣附議!”
繼李斐之後,太尉孫懿也是開口了,随後高郜也是猶豫了些許,最終還是說道:“誅滅諸國王室,或是不妥之計,可是若是左相所說屬實,秦國果有伐漢之意,下臣也認為當滅之!”
秦漢之戰,幹系太重了!不容有任何閃失,此乃是決定了天下争鼎之戰,漢室一并中原之戰,自然不能容許有任何隐患出現。
“恐怕誅殺完諸國王室,隻怕會讓諸地更為禍亂!”
司馬骞急了,他也是知道事态的嚴重性,若是李斐一人說道,還不算什麼,可是太尉孫懿,禦史大夫高郜皆是如此說話,劉紀也要三思!不顧上司禦史大夫高郜之示意,司馬骞谏道,“下臣認為,諸地之所以禍亂,乃是其地方之臣,懈怠之故!若是這些人無過,諸地自然不會起禍亂之災。此非諸國王室之錯!再者,許多人乃是借諸國王室之名為亂,君上若是為此,誅盡諸國王室,豈不是毀了漢室數十年之仁名?”
“司馬大夫,你曾是楚臣,當年楚相屈沣離世之前,乃将楚國托付于你,今日之舉,莫非是想要保全楚國王室,意圖再起之機?”
荀儀略微嘲諷的聲音道,荀儀乃是繼荀荻之後,繼續執掌荀族之人,而荀荻,因為些許事情,觸怒了劉紀,被劉紀罷免,荀儀這才上位。不過從其嘲諷司馬骞之話看得出來,并不比荀儀要好過多少。如今漢室老世族已經十分之少了,遷都,更是使得老世族之威力大大削弱。
要知道,這些人的根基,大部分在于雒陽,而劉紀遷都于長安,可謂是來了招釜底抽薪,使得世族元氣大損,再者,由于太學院的興盛,世族之中,也很少有大才出現。如同魏族魏平這般大才,在世族之中竟然未曾見過。
當年漢室五大族,魏高荀韓司馬,如今,僅僅有高郜一人在支撐着。韓族在韓興去後,便已經沒落,而魏族在魏平去後,在太子之争上,更是大損,自然衰弱下去。司馬族在司馬鬓去後,後任者,根本抵不上司馬鬓。
思緒微微飄遠,劉紀再次看了眼衆臣,他知道舊的世族沒落,新的門閥即将崛起。
無論是世族還是門閥,幾乎皆是不可避免的,這是封建時代的弊病,也是皇權時代的弊病,除非後世皇權一步步加強,才會使得這些世族門閥逐漸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