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都城以北,十裡。
一萬袁軍連營數裡,于沂水東岸下寨,戰旗遮天,氣勢浩蕩。
中軍大帳,那一名英武的金甲貴公子,高坐于上首,形容氣度中,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
高坐于上者,正是四世三公,名門之後,袁紹的長子袁譚。
自北海國發兵南下,一路攻無不克,連破琅邪北部數縣,兵鋒直指開陽城。
然而,那個一路撤退的廉頗,退至陽都一線時,突然停止後撤,擺出一副據城自守之勢。
袁譚遂令于城北十裡安營,諸軍休整一晚,明早攻破陽城。
“報,陽都斥候發回急報,琅邪國相陶商已率三千兵馬進抵陽都,與敵将廉頗會合。”飛奔而入的斥候,将最新的情報報上。
袁譚放下酒杯,從懷中抽出絲帕,優雅的拭去了嘴角的酒漬,揚起一抹冷笑,“怪不得那個冒充古人的老卒不逃了,原來是等到了援兵。”
“大公子,敵軍縱有援兵,也不過數千人而已,何足為懼,明日咱們大軍盡出,一舉蕩平敵軍,活捉那陶商便是。”麾下一将慷慨請戰,正是老将淳于瓊。
“咳咳……”另一側跪坐的臧霸,幹咳幾聲,拱手道:“大公子,那陶商詭計多端,不可小視,且他麾下這個廉頗,雖然是冒充古人之名,但武力卻着實了得,末将就曾敗在這老狗手下。”
袁譚眼神微微一動
年過半白淳于瓊卻不屑一笑,捋着白須傲然道:“一個冒充古人的老卒而已,何足挂齒,你們泰山寇不是他對手,我淳于瓊卻不把他放在眼中,明日若交手,我必親自斬下他狗頭,讓天下人知曉,誰才是真正的當世廉頗。”
臧霸好心提醒卻被譏諷,刀疤臉上頓時掠過一絲不悅,怎奈寄人籬下,自不好發作,隻好悶悶不樂的閉上了嘴巴。
“孫從事,你怎麼看?”袁譚收起絲帕,目光轉向另一側的孫乾。
孫乾一拱手,笑呵呵道:“回大公子,要說這個陶商嘛,原先我們皆也以為他隻是個平庸的纨绔子弟,卻不想他是暗藏詭詐,倒也有幾分機謀。乾以為,大公子對付此人,既不可太過輕視,也沒必要過于重視,畢竟,他以區區一郡之兵,焉能是大公子一州之兵的對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袁譚,等着他做決斷。
袁譚優雅的端起酒杯,将殘餘之酒飲盡,又抽出絲帕來,輕輕拭去嘴角酒漬。
然後,他才冷冷道:“陶謙的兒子,終究隻是寒門之徒,徒有幾分詭詐,又能有什麼真才實學。傳令下去,明日一萬大軍盡出,本公子要用絕對的實力,讓他任何詭計徒勞無用。”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乃是頭一等的世族豪門。
至于陶謙,不過是寒門出身,憑借着軍功,窮盡數十年的努力才奮鬥到州牧之位。
縱然陶商乃州牧之子,但在袁譚這等真正世族子弟眼中,終究仍隻是寒門而已,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世族瞧不起寒門,也是理所當然。
袁譚号令方下,帳外親兵卻來報,稱陶商的信使已至,正在帳外候見。
孫乾一聽陶商信使到了,忙起身回避,袁譚便令信使入内。
片刻後,陶商信使帶着幾名随從,步入了帳中,拱手道:“小的陶國相信使,拜見袁大公子,我家國相素來對大公子禮敬有加,卻不知大公子此番為何興兵犯境,特命小的前……”
“淳于将軍,給我斬下他的人頭。”未等信使說完,袁譚便冷酷的下令。
信使大吃一驚,還未及反應時,淳于瓊便拔劍沖上,一劍将其人頭斬落于地。
鬥大的人頭滾落,鮮皿濺了一地,幾名随從吓得驚慌失措,萬萬沒有想到,袁家大公子竟然會對信使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