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鄭家返回薊縣還有一個時辰。
鄭家暫居别苑内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
鄭家之内,薛家的祖孫有三人。
除了趕來的薛童和薛神醫之外,還有一直照顧薛神醫的小孫女兒。
今日是薛家大喜的日子,祖孫三人忙着收拾,還沉寂在喜悅之中。
小孫女兒歡喜絮叨:“爺爺終于如願了,哥哥也終于如願了,唯獨人家還沒有如願呢!”
薛童整理着換洗衣裳,回頭笑道:“你有什麼願?遇見個公子哥?嫁個好人家?”
“哼!才不是呢!”小孫女兒放下手裡的活兒,傲然道,“爺爺想要擺脫前朝舊臣的帽子,哥哥想着入仕為官。我就想進皇宮,當太醫!曆朝曆代都沒有女人當太醫的,我要當第一個!我也要像爺爺一樣,當太醫院掌院!我要成為爺爺一樣受人尊敬的大夫,為天下人治病!”
小孫女兒說得很認真,眼睛裡都在放光,說完又失落下來,看着爺爺:“爺爺,您許久都沒有教我醫術了,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外出行醫啊?”
薛神醫眉頭忽然的皺得很緊,似乎在想着什麼,沒有搭理孫女的話。
“爺爺,你在想什麼?”
薛神醫擺擺手:“薛童,帶着妹妹出去一會兒,爺爺要單獨坐一會兒。”
薛童一愣,看着爺爺,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身招呼妹妹:“妹妹,我們出去吧。”
“好端端的,幹嘛要出去?”
“爺爺心願了了,讓爺爺一個人單獨待一會兒。”
說完,薛童帶着妹妹離開的房間。
房中無人,薛神醫有些落寞地坐在了桌前,拿着一杯清水,當做是酒一口飲下。
不知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話真假,但這一口下去,薛神醫的老淚便下來了。
而後沒來由地給了自己一嘴巴,抽得一聲悶響!
然後薛神醫又恢複了表情,站起身,陷入了沉默。
“哒哒哒……”
一陣敲門聲傳來。
“孫兒,再玩一會兒,爺爺想要休息。”
“薛神醫,收拾好了嗎?”
外面的聲音不是孫兒和孫女兒。
薛神醫變得有些不耐煩:“時間還早,别來催了,我們不會耽誤行程。”
把話說完,外面沒了聲音。
但薛神醫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感覺那聲音有些耳熟。
一瞬間,薛神醫臉色大變,快步到了門口,猛地打開門。
“果然是你!”
薛神醫驚到。
門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宋和牛大。
白宋和牛大穿着一身鄭家下人的裝束,在混亂的鄭家别苑悄悄潛入。
大家都在忙着收拾,根本沒注意到宅院中多了兩個陌生的臉孔。
薛神醫看到這二人變得有些緊張:“你們……你們來幹什麼?”
白宋笑道:“怎麼?聽薛神醫的口氣,今天似乎比上次更緊張?不是連死都不怕嗎?何必怕我們?”
說完,白宋将薛神醫推入房中,牛大順手将房門閉上。
薛神醫看着白宋,沉聲道:“這是老朽最重要的時刻,你們休要搗亂!你們不是想要老朽的命?等老朽看着孫兒當官之後,可以自己上門送死!”
“死?如果我們隻要你死,怎麼會鬧出這麼多事情?”
“你想怎樣?鄭家的人一直在找你,隻要我稍微出聲,鄭家的人就會來要了你們的命。”
“那你喊啊!”
“……”
“你也知道今日情況不同,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時刻,你不想出現任何變故。你也不知道我來此到底有什麼打算。”
“那你趕緊說,自己到底有什麼打算。不要妄想讓老夫承認什麼,即便把你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你們。”
白宋點點頭,坐下倒了杯水。
顯然,白宋不打算馬上離開。
薛神醫擰眉跟着坐下,盯着白宋。
“我不是傻子,要說出去早就說了。眼看着你就要離開邙縣,所以急急忙忙來找你。不為别的事,就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大夫?”
薛神醫一愣,随即答道:“老夫十五歲開始行醫,從醫七十年!”
“從醫七十年?那你為何毫無醫者的醫德?你知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多麼卑劣?你被稱為神醫,多少人對你敬仰?既然你承認自己是醫者,那你可有過廉恥之心?”
“形勢所迫,一切都是老朽不得已而為之。一人榮辱不能與一族融入想論。你不用再說了,若隻是為了問這些,老朽覺得你是在浪費時間。若你想鬧個魚死網破,老朽可以奉陪到底。”
“好!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那鄭家少爺是不是你嫁禍給我的?”
薛神醫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盯着白宋,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