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吳良看在眼中,心中也是越發不安起來。
北門便有三千兵馬的話,南門的兵馬一定也不會少,并且可以肯定的是,除了需要留下鎮守南門阻止曹軍進城救援的兵馬,一定至少有個一兩千人如今正在合圍過來的路上。
屆時吳良與曹老闆便将陷入數倍于己方,并且還是腹背受敵的窘境。
另外不要忘了。
非但呂布是以勇武聞名的“飛将”,其麾下還有北地太守張遼與陷陣營統帥高順這兩位曆史名将助陣,他們皆是能夠以一敵百的大将,随便拉出來一個人在曆史上都曾創下過令人咋舌的戰績。
而再看曹老闆這邊,真正能夠說得上名字來的便隻有曹昂與曹禀,剩下那些曆史上有名的将領則都在城外統領着其他路的軍隊,遠水解不了曹老闆的近渴。
如此對比一下。
将領方面,曹老闆這邊處于劣勢。
兵馬方面,曹老闆這邊依舊處于劣勢。
這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場死局,幾乎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與此同時。
吳良又看向了被他看護的獻帝一行人。
伏皇後、幾名貴人以及随行的宦官婢女皆是面露不安之色,他們自己東逃以來便不斷遭到追殺,最慘的時候連正經的糧食都吃不上,甚至就連獻帝到達安邑時,身上的衣裳亦是破破爛爛形同乞丐。
因此他們現在都已是驚弓之鳥,見到這場面便不由的開始害怕、緊張。
非但他們,那僅剩的幾十名羽林護衛軍亦是十分緊張,因為每次遭遇追殺,最先受難的一定是他們,否則他們又怎會隻剩下這麼點人?
但奇怪的是。
吳良竟沒有在獻帝臉上看到絲毫的緊張之色,相反他此刻還出奇的平靜,仿佛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獻帝的确有不緊張的理由。
因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曾經董卓将他扶上了位,并未傷害于他;後來王允與呂布共同把持朝政,依舊沒有傷害于他;再後來李傕、郭汜把持朝政,同樣沒有傷害于他;如今曹老闆亦是打算“挾天子以令不臣”,也完全沒有傷害他的想法。
這全都是因為他不過是個“守位”的天子,這些人需要利用他來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
而隻要有一天沒有人做到隻手遮天的地步,他的性命便還有利用價值,隻是會活的比較窩囊、甚至連自己的女人與子嗣都無法保護罷了。
當然。
這或許隻是理由之一。
旁人還不知道,吳良卻是十分清楚,獻帝骨子裡其實并不是安分的人,否則曆史上便不會出現著名的“衣帶诏”事件。
因此這件事是否與他有關尚不好說……
如此想着。
“楊萬裡。”
吳良将楊萬裡叫了過來,低聲對他說道,“告訴兄弟們,務必盯緊了獻帝與那些羽林護衛,倘若他們出現任何異動,除了獻帝之外,剩下的人隻管使用連發弩射殺,不必向我禀報,更不必有所顧慮。”
“諾。”
楊萬裡應了一聲,立刻退回去向瓬人軍衆人安排此事。
至于曹禀剛剛交接給吳良的那近兩百兵馬,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殿後,吳良一來不希望他們分心,二來也是用着不太順手,因此便盡量不去要求他們。
反正瓬人軍衆人人手一支“戰國連發弩”,如此近的距離對付那也隻有區區幾十人的羽林護衛,應是一瞬間便能夠解決戰鬥,羽林護衛甚至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交代完了此事。
吳良卻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出手,又或是應該在什麼時候出手?
他不想扮演什麼救世主,尤其不希望黑火藥暴露在曹老闆面前,因為這種超越了時代的大殺器對于兇懷野心曹老闆而言,定是有着極為緻命的吸引力。
因此黑火藥一旦引爆,曹老闆必定會使盡一切手段将黑火藥掌握在自己手中。
吳良也不确定曹老闆究竟會做什麼。
他隻知道這一定會令他今後在曹老闆這裡的處境變的十分微妙,曹老闆既需要拉攏他,又需要無時無刻的提防他,甚至可能還會懼怕他,不得不想辦法控制他……畢竟這股可怕的力量掌握在誰手中,便等于誰的半個屁股已經坐到了天子寶座上。
因此如果可能的話,吳良是萬萬不想出手的。
但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一旦曹老闆落敗,呂布又怎會放過他與瓬人軍?
而到了那時大局已定,就算他手中持有黑火藥,目前手上的當量與瓬人軍這麼點人亦是不可能敵得過呂布麾下的數千名兵士,一切便全都晚了。
所以。
吳良亦是不能始終隐而不發。
甚至他覺得,若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出手,那還不如一上來便祭出黑火藥,直接炸呂布所部一個始料不及,如此曹老闆這邊便可以借助時機一鼓作氣沖殺出城,免得等出現了大量傷亡時,再想翻盤難度便又增加了不少。
隻是要如何向曹老闆解釋黑火藥的由來,避免自己的處境變的尴尬,依舊是個需要商榷的問題。
……
曹老闆所部向北城門突圍的同時。
呂布所部的兵馬則也在快速收縮,顯然他們已經收到了這個消息,因此不想給曹老闆逐個擊破的機會,打算将人手集結在一起堅守北城門,抵擋曹老闆所部的進攻。
呂布的策略也清晰了起來。
他就是要利用優勢兵力将曹老闆困死在城内,隻要曹老闆無法攻破城門,便會有更多的叛軍自南城門趕來支援,屆時曹老闆必将收尾不能相顧。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此乃必殺之局。
曹老闆危矣!
因此在抵達北城門之前,除了最開始被曹昂射翻在地的那名叛軍兵士,曹老闆所部途中遇到的叛軍已是越來越少。
而情況越是如此。
谷軝曹老闆臉上的表情則是越發的陰沉,他雖然也曾聽有人說過呂布有勇無謀,但從今天這件事上來看,呂布斷然沒有傳聞中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