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綠帽尚書!老叔叔沒認出大侄子!
扔掉了身上的圓領黑綢袍,身上隻剩一件白綢中單的鄭冠立在場中。
他的身材高大健壯,不是普通舉人能夠比拟的。
隻不過此刻的鄭冠身後有衆多手持長刀的官兵,前方則是一身绯袍,威嚴無比的宋喬年,宋喬年的身邊如孔雀開屏般地散坐着一衆绯袍、青袍綠袍的官員。
一陣蕭瑟秋風吹過,卷着焦黃的草屑打着旋兒地飛遠,場中的氣氛一時也冷下來。
呂布遠遠望着宋喬年,被他這副模樣氣的牙根癢癢,掩嘴對李乾道:“老爺,要不一會兒鹿鳴宴辦完了,我找人敲他一頓悶棍……”
“不要沖動。
”
李乾輕輕搖搖頭:“你要是打了他,宋喬年不會懷疑是你,定然會聯想到和他結仇的人身上,你打個痛快就跑了,可卻要别人受你連累。
”
他靜靜地望着場中的鄭冠:“比如說他。
”
“唉~”
呂布歎了口氣,他也知道李乾說的對,可心裡就是憋着口氣。
“不用擔心。
”
李乾望着鄭冠,嘴角帶着一抹笑容:“之後的事我再安排,今天先了解情況就夠了。
”
現在場中的局勢已經無比清晰了。
除了鄭冠起身欲離開之外,還有一個人已經激動地站起了身,顔真卿。
方才他剛站起來,欲追着鄭冠而去,可一聽宋喬年的話,又突然僵住了。
對于這個老實人來說,自然難以聽出部堂大人話裡的意思,他還以為宋部堂是真的不打算計較呢。
這就比較尴尬了,若鄭冠都能留下了,那他還犯得着繼續沖動嗎?
不過衆多舉人們的注意力自然不在顔解元身上,而是在鄭冠身上。
此刻鄭冠的表情明顯凝重了幾分,皺起眉頭,盯着前方的宋喬年:“不知部堂大人與誰兄弟相稱了?
說不定我确實認識他。
”
一種官員們紛紛撇嘴,現在知道慌了?
早幹嘛去了?
等着吧!
你後悔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宋喬年微微一笑:“鄭勤鄭兄與我交好,交情深厚,親如兄弟,多有往來。
”
有許多官員一驚,随後便有人驚呼道:“莫非是前幾年緻仕的鄭部堂鄭大人?
”
“不錯了,定然是鄭大人!
”
“鄭大人可謂一代清流,官場中受大人恩惠的不知多少人啊!
”
“确實,本官為官半生,最欽佩的便是鄭大人,一直視鄭老大人為長輩!
”
“沒想到宋部堂竟然同鄭大人私交如此深厚……”
鄭冠聽到鄭勤的名字時,明顯怔了片刻。
宋喬年望着他的神情,微微一笑:“如何?
你可認識鄭勤鄭兄?
若不認識,本官還……”
鄭冠表情怪異,遲疑了片刻,還是吐出兩個字。
“認識。
”
“認識?
”
衆多官員紛紛一怔,宋喬年即将出口的話也止住了。
“他真的認識鄭老大人?
”
“按理說鄭老大人即便在鄭家也是德高望重的族老吧?
怎麼會認識他一個毛頭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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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真的呢!
人家鄭家自己的事兒,咱們外人自然不清楚。
”
“反正我是不信,他一個跑到京城來考秋闱的鄭家人,能在鄭家認識什麼大人物……”
官員們衆說紛纭,意見不一。
宋喬年微微皺了皺眉,望着鄭冠:“不知鄭勤鄭兄是你的……”
“是我老侄子。
”鄭冠臉上的怪異感十足,撓了撓頭道:“每次見面都叫叔。
”
話畢,又是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隻是此次的風不同于上次……
?
?
卧槽?
鄭老大人什麼年紀?
當你爺爺都夠了吧?
你說他是你侄子?
你是他叔?
場中氣氛一下子變的尴尬起來,一衆舉人和官員們的心中隻剩卧槽。
雖然年紀相差很大,但輩分卻如此反差。
衆人也知道,這種情況其實還是比較常見的,尤其是在一些大家族中,比比皆是。
老頭和半大小夥子以兄弟相稱,中年人看着自己的爺爺出生等等。
隻是……
這次也太巧了吧?
剛好撞見緻仕鄭部堂的小叔叔?
?
方才說最敬佩鄭勤、視他為長輩的官員更是尴尬的恨不得找個縫兒鑽進去。
在場官員們各個低頭端着茶盞勐灌,一時間場中都是滋滋的喝茶聲,掩蓋了尴尬的氣氛……不,也不是尴尬的氣氛,而是宋喬年一個人的尴尬。
此刻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欲拿茶盞的手已經僵在空氣中。
方才還一口一個鄭兄地叫着,現在竟然是這個小舉人的侄子!
這踏馬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正在此時,不知又是哪個缺德玩意兒捏着嗓子喊了一句:“一場誤會!
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老叔沒認出大侄子啊!
”
一一道道壓抑着的噗嗤聲從衆多舉人中傳出來,就連尴尬站着的顔真卿也憋得臉色漲紅,急忙回身坐下低着頭。
隻是顫抖的雙肩卻暴露了他在憋笑。
敢出聲笑的自然都是舉人們,衆多官員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會笑。
隻是他們憋得實在是很難受罷了。
宋喬年曾地站起身,一身绯袍鼓蕩,臉色卻黑的如鍋底一般。
他目光如鷹隼,掃視了一眼衆多舉子,卻并未發現使壞的人。
宋喬年指節捏的發白,轉過身,對笑的如彌勒佛般的王缙道:“令尹大人,今日本官還有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了。
”
“接下來的鹿鳴宴,還是由令尹大人主持吧!
”
衆多官員一驚,也顧不上接着笑了,就要起身挽留。
但王缙卻輕對宋喬年笑着點了點頭:“部堂大人慢走,恕不遠送。
”
“告辭。
”宋喬年*冷硬地一拱手,越過桌桉,大踏步地就往門口方向走去。
“唉?
宋部堂?
”
“這……”
“宋部堂?
何須如此啊……”
不少官員急的不行,但宋喬年已經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宋部堂?
不必如此吧?
”
連直性子的鄭冠都是一驚:“你同我侄子是兄弟,咱們該更親近才是啊?
”
“這舉人我接着當就是了,改日你若再去荥陽,不用我老侄子接你,我親自請你吃頓好的!
”
這話太過耿直,以至于在場衆人都分不清楚,他這是在冷嘲熱諷、陰陽怪氣,還是在安慰宋喬年。
“呵呵~”
宋喬年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有心想放些狠話,可一想到鄭勤和鄭家,又把話咽了回去。
“本官今日真的有事,改日去荥陽時再叙吧!
”
說着便頭也不回地踏步走出了院門。
“真是個怪人……”
鄭冠不解地搖搖頭,又回到了自己的桌桉上。
官員們紛紛大汗,求求您老就留點口德吧!
宋喬年發怒走了,這邊的情形不可避免地冷了下來。
王缙這個京兆尹也沒有去炒熱氣氛,而是直接坐在了主位上,笑着宣布了鹿鳴宴開始。
鹿鳴宴的程序便是首先由解元歌唱《鹿鳴》,然後便由前五名的舉子一同跳一個名為“魁星舞”的舞蹈,慶祝大家考中舉人……
隻不過現在舉人們已經無心慶祝了,大家的心思還都留在方才那場鬧劇之上。
待走完了這一系列程序,京兆尹王缙按照慣例,請衆多舉子賦詩……
不過接下來的東西就乏善可陳了,李乾直接領着呂布和老太監,以尿遁的方式離開了飛雲堂,又從前門出了華水園。
“老爺,這厮太膽大包天了!
必須重罰!
”老太監并沒有換下那身奴仆的青衣,而是就這樣屁颠屁颠地跟在李乾身邊,暗搓搓地給呂布上眼藥。
“老爺,您别聽這個奸宦的讒言!
”
呂布換上了一身錦袍,怒瞪着老太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
方才那句“大水沖了龍王廟……”,就是呂布捏着嗓子說的。
“無妨。
”
李乾方才也笑的肚子疼,現在一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笑意:“沒想到鄭冠的輩分在鄭家竟然這麼大。
”
“嘿嘿,老爺您是沒見宋喬年臉上那衰樣兒!
”
呂布嘿嘿地笑着:“就跟吃了個死蒼蠅似的!
”
“我要是鄭冠,我就讓他當場叫個叔聽聽!
”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混蛋?
”老太監不屑地嘲諷道。
兩人又鬥了幾句嘴,李乾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頭望向呂布:“奉先,你之前不是說要去帶我見識見識和蔡京有關的地方嗎?
”
今日宋喬年做的那檔子事兒,敗壞他這個皇帝的名聲,委實讓李乾很是生氣!
他已經在考慮要怎麼給這些人點顔色看看了。
“那是,那是,老爺。
”
呂布急忙撇下老太監,緊跟上來,嘿嘿地笑着道:“就在蔡京的宅子裡!
”
“蔡京家裡?
”
老太監瞠目結舌地望着他:“你瘋了?
你叫老爺怎麼進去?
?
”
“你懂什麼?
别瞎嚷嚷!
”
呂布不耐煩地怼了他兩句,随後又對李乾笑着道:“老爺,方才咱們的人不是說,宋喬年去了蔡京府上嗎?
”
“現在雖然沒到晚上,但蔡京府上去了客人,占住了他們的精力,正是過去的時候啊!
”
“布已經為您探過好幾遍了,絕對沒有一點問題!
”
李乾忍不住撇了撇嘴,又是晚上,又是潛入府中,一聽就不像是什麼好事兒。
“奉先……”
李乾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你說的這個地方,這些人……他到底正不正經?
”
“正經!
絕對正經!
”
呂布拍着兇脯,信誓旦旦地道:“老爺您就放心吧!
絕對沒有比這再正經的了!
”
見他這麼誠實,李乾更不放心了。
隻不過他不是為了别的,主要還是為了蔡京這個奸臣。
如今有機會探一探蔡京幹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兒,怎麼能放棄呢?
“唉~”
李乾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看來這一趟是必須要走了。
”
老太監一驚,随即敬佩地道:“老爺果真是真漢子!
為了朝政,不惜此身!
”
呂布慢了一步,也跟着贊歎道:“老爺聖明,就憑您這副勇斷的心氣兒,就萬萬不可能有事的!
”
三人走過繁華的京城,一路向南。
呂布在前方領路,大街上滿是來來往往的行人,車馬不絕,吆喝聲不斷。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三人來到了蔡京的府邸附近,這邊的人才少了許多,隻有偶爾才能零零星星地看到幾個。
呂布領着李乾和老太監左轉右轉,最終來到了一處牆根下。
青牆黑瓦,大概有兩人高的圍牆,周圍并無行人。
呂布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後便道:“老爺,咱們就從這翻進去!
”
“翻牆進去……”
李乾仰頭望了望這高高的圍牆,搓了搓雙手:“那就試試。
”
這陣子他從未放松過練習八段錦,此時早已經有了一些功底,已經快練到了第四式。
如今李乾的身手也早已經不是從前了,雖然離飛檐走壁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要說翻過這麼一段牆,他還是有信心的。
隻不過還沒等他動身,老太監就笑呵呵地湊了上來:“老爺,讓奴婢托着您上去。
”
呂布急忙點頭:“是啊老爺,反正他都要在外面放風,讓他托着您上去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