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治邊大才!
朱瞻基低頭瞧了瞧手中的兌票,長長出了口氣。
十五萬兩,老娘一輩子積攢下來的銀子,如今卻要因為自己的一次大婚而消耗殆盡,甚至遠有不足。
想想前世的女人們,還真個個都是太孫妃的待遇啊......
不過随着這個念頭出現的一瞬間,朱瞻基便趕忙搖了搖頭,将這些雜念抛到腦後,雖然他是皇長孫,可也怕打拳啊。
轉身回到屋裡,跟胡善祥交代了一聲後,便朝着府外走去。
雖然距離他朱瞻基大婚所需要的二三十萬兩銀子還有差距,不過并不多了。
況且了,有了這十五萬兩銀子後,可操作的餘地就多了些。
在将皇宮之中那名學習了後世廚藝的禦廚給召出來後,便在這京城當中選擇了一個位置十分不錯但生意卻不是很好的酒樓。
此處位于秦淮河畔,一共四層。
登高可俯覽整個京城。
窗外景色也極為不錯。
卻不知道為什麼,從周圍人的口中所得知,生意極為冷清。
在與掌櫃的親自了解了一下後,朱瞻基便當即花7000兩的銀子将這處酒樓給全部買了下來。
原本那掌櫃的要價隻有6000兩銀子,之所以出7000兩,倒不是因為朱瞻基有錢,大手大腳。
完全是因為朱瞻基知道自己的身份,當朝皇長孫經營酒樓本就不妥,如今私購,多給一千兩銀子也免了日後出問題,被人指責欺壓百姓。
畢竟朱瞻基購置了這處酒樓後,那這處酒樓日後的生意就絕對會非常的火爆。
指不定就會被旁人指責污蔑說用低價欺壓百姓。
而伴随着宮裡的禦廚來到了這裡後,朱瞻基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對方。
重金在這城裡各處酒樓内挖了一名經驗豐富的掌櫃後,朱瞻基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他們去辦。給到他們的隻有銀子以及接下來的規劃。
這次大婚,朱瞻基并不打算讓宮裡全面的負責。因為朱瞻基很清楚,此次大婚落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個生财的機會。被别人坑了銀子這種事情,朱瞻基可做不出來。
所以此次大婚的所有細節他都要親自安排。
他不僅要将這次大婚辦好,将花費的銀子降低到最少,甚至還打算借這次大婚的機會,多賺一些銀子。
而大婚其中最重要的一項自然就是酒宴了,而以宮中禦膳房那些禦廚們的手藝,即便本身很厲害,廚藝不凡,但畢竟是有時代的局限性,這個時代的人對這個時代的口味也不會感到那麼的驚喜。
所以即便後世的一些菜肴,看似并沒有比如今這個時代的菜肴好多少,可僅僅隻是那份初次品嘗的新鮮感,便足以征服許多人的味蕾。
而在讓那些受邀參加婚宴的人吃好的同時,總是要收回些本錢來的吧。
這處酒樓便是他變現的途徑。
宮廷禦宴,禦廚親制,加上區别于這個世界的菜肴,以及宣傳手段.......
還在這大明朝最為繁華的京城之中,想來絕對生意火爆。
最重要的是,當此次的宴席全部由自己手上的這些人去完成時,價格上也會降低很多。
能夠最大程度的保障不會被人當冤大頭宰。
一天的忙碌,這将這些事情全部準備妥當,安排妥當後,天色也已經暗澹下來。
回府的路上。
朱瞻基瞧着這街道的兩側似乎熱鬧了不少。
各處的客棧更是喧嚣聲四起。
瞧着眼前這張燈結彩的景象,朱瞻基先是一愣,仔細想了想,這才搖頭一笑。
明日便是科舉放榜點狀元的日子,那些赴京趕考的考生們彙聚于京城之内,寒窗苦讀十數載,為的就是明日這一天的到來。
自己作為此次科舉的主考官,卻連這個日子都給忘了。
不由的搖頭一笑。
第二日一整天,朱瞻基依舊在為自己的大婚以及冊封大典準備着。
畢竟除了婚宴外,還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準備安排。
尤其這是自己的大婚,自然是要精心安排的。
雖然忙了一天,身體上已經很疲乏了。
但瞧着這京城當中張燈結彩的熱鬧景象,朱瞻基還是在忙完之後,将胡善祥帶了出來,帶着他在這京城的四處閑逛起來。
這古代新科點狀元的日子非同尋常。
算是一次盛大的節日。
即便家中無人參考,也都會到這城中的四處遊玩賞燈。
這人多了,自然也就熱鬧了。
而與此同時,相比于此刻正悠閑的帶着自己未來夫人在城中四處閑逛的朱瞻基。
那皇宮大内,同樣也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科舉完成,皇上在皇宮之内設宴招待百官。
為的同樣是慶祝這喜鬧的日子。
此刻站在那龍台之上的皇帝朱棣,舉着一杯酒看向了下方兩側坐着的百官們。而伴随着朱棣的舉動,那下方兩側的官員們也趕忙從自己面前的餐桌上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看向了那龍台之上的朱棣。
見此,朱棣朗聲說道。:“這一次的科舉如火如荼,你們這些監考的考官們受累了。”
“朕替天下的舉子們,敬你們一杯!”
正當朱棣舉杯要一飲而盡之際,他的目光卻掃視到了左側安于太子身邊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不由的問道:“長孫呢?”
聞言,那坐在朱棣左側首位上的太子朱高熾,趕忙對着自己老爹說道:“父皇,那小子一早就看不見個人影,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兒去野了。要不兒臣再派人去尋?”
聽到這話的朱棣想了想後,便微微一笑,随即擺了擺手說道:“無妨。”
說完,又看向了下方兩側的官員們調笑道:“朕在這宮中設宴,替天下的舉子們犒勞你們,結果這主考官不在。”
朱棣的話,頓時逗笑了不少的官員。
畢竟那主考官可是皇帝的親孫子,這若是旁人,此話自然是在責怪,可既然是爺爺在說自己孫子,那就是玩笑話。
這些道理,下面的官員們還是拎得清的。
随即,朱棣繼續舉杯,對着衆人說道:“既然主考官不想喝朕賜的酒,那我們便喝我們的。”
舉杯一飲而盡。
下面的官員們見此,也紛紛拱手舉杯,對着龍台上的朱棣喊道:“恭祝皇上,為天下遴選人才!”
說罷,同樣一飲而盡。
瞧見這一幕,龍台上的朱棣也不知是因為最近自己的那些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還是真的為今天這個日子而感到高興。
雙手挎在腰間的腰帶上,說道:“今天外邊這應天府不定多熱鬧呢。”
聽到這話,那太子朱高熾也是高興的接話道:“是啊,魚龍一夜宵間舞,火樹銀花不夜天,這外邊比這裡要熱鬧許多呀。”
朱棣點點頭,說道:“嗯,等運河修通了,這趕考的舉子會更多。唐太宗第一次舉辦科舉的時候,跑到場子外邊看舉子入場,志得意滿的說,天下英雄盡入我彀中。”
說到這裡,朱棣也是笑了笑,繼續說道:“朕的心情跟他是一樣的,這次的卷子明顯的比去年好多了,這也是民心所向,這一科将來要出宰相、出大學士,最好是出個治邊的大才。這可是......”
原本要說這是朱瞻基的功勞,可瞧了瞧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卻又搖頭一笑。
轉而對那太子朱高熾說道:“是你家那小子的功勞啊。”
聞言,太子朱高熾也是極為得體的起身,來到了老爺子朱棣所在龍台的面前,對着上面的老爺子朱棣說道:“朱瞻基那小子能為朝廷主持掄才大選,這乃是皇上給的福分,他哪裡有什麼功勞。”
“想那永樂初年,在兒臣主持那科舉制時,那滿考場可都見不到人呐。”
太子朱高熾的話十分明顯,想說的是這科舉人才多少與主考官無關,都是自己這位老爹治國有方的成果。
但親兒子拍自己的馬屁,朱棣這位皇帝總不能這麼堂而皇之的接下吧。
随即便調笑的看向那在座的官員們說道:“這下邊坐的,可大多都是永樂初年考上來的,你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呐。”
聽到這話的太子朱高熾也是愣了一下。
而下邊那些官員們卻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瞧着衆人大笑,那龍台上的老爺子朱棣也是跟着笑了起來。
而在笑過之後,那站在場中央的太子朱高熾也高聲的對着那龍台上的老爺子拱手喊道:“吉時已到,請皇上禦筆欽點鳌頭!”
而伴随着老爺子朱棣來到那龍台一側,手執毛筆在那丹紅色的墨水中沾了些墨水後,便選中了此次科舉他屬意之人。
片刻之後,伴随着這朝廷内皇帝的禦筆欽點鳌頭結束。
那被選中的名單便快速的從皇宮之内朝着京城之中傳了出去。
此時京城各處,由各地方官府辦的客棧之中,無數的考生們正聚集在院中,等待着最後那萬衆矚目的一刻出現。
随着名單以及傳旨的太監趕往各處,将高中的前三甲帶至皇宮後。
那宴席之上。
太監高聲喊道:“傳,新科進士,于謙、曹斌、楊倫,随旨觐見!”
三人中,那曹斌與楊倫神情恭敬,規規矩矩的來到了那場子中央,對着那龍台之上的皇帝朱棣喊道:“草民、楊倫、曹斌,拜見皇上!”
在這二人高亢的聲音當中,卻夾雜着一個微弱的聲調。
而伴随着這三人跪拜在地後,那龍台之上的朱棣也緩步走了下來,一邊走着還一邊說道:“讓朕來瞧瞧本朝的三位文曲星,都長什麼樣兒。”
說話間,便已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而在朱棣走到他們身前之時,那曹斌和楊倫十分識擡舉的直起了身子。
唯獨那于謙,還趴在地上。
瞧着他那一副醉态以及滿身的酒味,朱棣倒也沒有責怪,反而笑着問道:“你,喝了多少的酒啊?”
“哦,你想當本朝的李太白?”
那李太白是什麼生平?一句話,一旁跟着的太子朱高熾便吓了一跳,趕忙對着朱棣說道:“回皇上,于謙陡然高中,或是被同鄉灌醉,不知道皇上召見......”
可話說到一半,便被朱棣打斷了。
“你别說話,讓他自己說。”
聽到朱棣的話,那地上跪着的于謙也似乎有了些神智,但渾身還是軟趴趴的說道:“回皇上的話,昨日接到信,我娘去世了。學生飲酒二升,至今未醒。”
見是這個緣由,朱棣便不想追究什麼,但嘴上還是說道:“父母已逝,怎能飲酒?”
于謙勉強的直着身子,說道:“學生自幼蒙寡母撫養成人,未及報恩,本想飲酒醉死,辜負了父母的恩情。”
聽到這話,朱棣想起自己的母親,便也不再責怪,說道:“真是個怪人呐。那既然如此,我也不責備你了,你們以故鄉為題,寫一首五言古風,或思鄉,或懷情。”
“給今天晚上,助興!”
說完,又看向那地上的于謙問道:“于謙,能詩否?”
可那于謙卻回話道:“皇上,草民的詩,怕不應景。”
朱棣嘴角微翹,道:“但說無妨。”
聽到這話,朱棣倒是不在意,可一旁的朱高熾卻心裡隐隐擔憂起來。
趁着老爺子朱棣不注意,将一旁的一名小太監給喊了過來,小聲交代道:“快去将長孫找回來,告訴他,若是他再不回來,他看重那人的小命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聞言,那小太監趕忙領着太子的命令便朝着宮外而去。
而那場中的于謙也開始作詩道:“村落甚荒涼。”
“年年苦旱蝗。”
“老翁傭納債。”
“稚子賣輸糧。”
“壁破風生屋。”
“梁頹月堕床。”
“哪知牧民者。”
“不肯報災傷。”
此詩一出,語驚四座。
朱棣雖一生經曆良多,什麼風浪也都見過。
從靖難之役開始,這天下讀書人對他的诋毀不知道有多少。
原本對于這于謙的區區幾句,壓根不可能讓他有半點的心境起伏。
可是,如今是在這百官之前,這人又是朝廷欽點的前三甲。
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選中人家,人家還不領情。
說你朝廷‘哪知牧民者,不肯報災傷’。
這對于他朱棣,對于整個朝廷而言,簡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是踩在你臉上踐踏的侮辱!
即便朱棣自己不在意,可不管是為了自己的顔面,還是朝廷的臉面,都無法容他!
伴随着老爺子朱棣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台下的太子朱高熾似乎意識到了不好,趕忙便來到了那于謙的面前,指着他說道:“于謙!你怎麼敢喝這麼多的酒!也就是皇上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不能有下次!”
“來呀!拖出去!”
聽着這話,那龍台上的朱棣頓時說道:“當着和尚罵賊秃就算了,朕不聾不傻,用的着你給朕做主嗎?”
就當下面的太子朱高熾都有些慌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應話時。
與胡善祥在城中大緻逛了一圈,四處瞧了瞧後,見時辰差不多,準備趕着宴會結束的尾巴返回的朱瞻基,也在那碰巧趕去知會的太監的催促下來到了這場中。
雖然距離那宴會的場地還有些距離,但朱瞻基還是趕忙遠遠的便喊道:“孫兒拜見皇爺爺!”
瞧着朱瞻基那小子及時的出現,龍台下的太子朱高熾長長松了口氣。
而龍台之上的老爺子朱棣,也對于自己這大孫子此時出現的目的一清二楚。
待朱瞻基來到近前時,龍台上的朱棣頓時笑着問道:“你這個科舉的主考官,不在這裡與百官同賀,跑哪兒野去了?”
聽到老爺子朱棣的話,朱瞻基也是笑了笑,說道:“爺爺,這宮中有宮中的氣象,城内有城内的熱鬧,爺爺不是常說要與民同樂嗎,孫兒這不是也按照爺爺的話去辦了嗎。”
聞言,朱棣頓時一笑:“跟你說了那麼多,就記住這一句嗎?”
說完,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然後指着朱瞻基一旁的于謙,問道:“這人是你選上來的吧?”
“你怎麼說?”
朱瞻基順着朱棣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見那于謙爛醉如泥,隻有一絲理智的模樣,回話道:“爺爺,剛剛的事情孫兒也聽說了,爺爺先不急,待孫兒問這于謙兩句可行?”
對此,朱棣自無不可。
見此,朱瞻基笑着轉身看向了地上的于謙,然後說道:“于謙,自你參加科舉以來,本殿下就時常關注于你,如今你能脫穎而出,位列科舉三甲,很不錯。”
“至于你剛剛的那首詩,我也聽到了,聽你語句中意境,可是對朝廷頗有不滿?”
聞言,那于謙倒也不客氣,對于眼前這位皇長孫乃是第一次見,更何況,當着皇帝的面都敢說,現在又如何不敢說了。
當即便說道:“聽聞皇上又要打仗了,全國各地方的官府都在加收賦稅,百姓苦不堪言!”
聽到這話,朱瞻基頓時一笑。
“哪兒的官員加收賦稅了啊?此次皇上親政,所有用度早已備齊,更何況朝廷在南直隸推行新政,你于謙身為江南人士,理當清楚,度田令下,百姓按照朝廷标準繳納賦稅,各地官員無權私加賦稅,亦無往昔火耗,何來這加稅之理呢?”
朱瞻基的話,讓一心求死的于謙,突然間清醒了些。
“可是家中書信.....”
還不等于謙說完,朱瞻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京中出征之事私下流出,引起各地官員猜想,此事朝廷早有法令傳下,此次加收賦稅,全部返還,不得有半點截留,并下旨通報整個南直隸,免去各地方官府增收賦稅的權力,待朝廷派遣的稅官抵達各地後,親自增收,各地官府隻有配合協作之責,無征收加稅之權。”
“此事,你可知?”
朱瞻基的這些話,這些事情,他于謙還真的未曾聽聞過。
因為他赴京趕考,已于月前動身,對于家鄉事情一概不知。
想到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讓自己信息落後許多,于謙還是堅持說道:“可我朝屢次出征北疆,勞師動衆,百萬大軍吃的喝的都是百姓的皿汗,此事難不成還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