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阮巡撫來了。”
一名宮人捧着一束花進來,那是一束開的正豔的桃花。
朱以海放下手頭工作,起身看着宮人把這束桃花插到花瓶裡,“桃花朵朵開,外面應當正是春耕忙時。”
宮人微微一笑,“這花也是阮巡撫從浙江台州臨海城帶來的,劉公公讓奴婢插在皇爺書房。”
這名宮人并不算很年輕,甚至也不是很漂亮,她大約有二十多歲,甚至臉上還有一道淺色疤痕,不過個子很高挑,人也健康。
她其實跟如今南京皇宮裡的許多宮女一樣,隻有少數曾是這個皇宮裡的宮女,因為戰亂,南京皇宮裡早沒有了宮人内侍,朱以海入主皇宮後,并沒同意朝廷大肆從民間選拔年輕宮女,甚至是開始閹割人做宦官訓練等。
他從民間選了一批女子,并非優先的年輕漂亮的,而是選的一些遭受戰亂的可憐女子,有的女子在戰争中失去了家人,有人失去了孩子,有人甚至曾被傷害,她們如今沒有家庭,孤身一人。
十分可憐。
朱以海從中挑選了一些二三十歲比較健康的女子進宮,充當宮人,并從民間把一些曾在宮中做過宮人的女子又召了回來。
如今南京皇宮裡的宮女内侍數量并不多,也主要是在後宮服務。
在前朝,他主要還是用侍衛和千牛幼軍侍從。
“你拿兩枝桃花送去後宮給阮嫔姐妹二人,這是阮巡撫從浙江帶來的,也應當分享給她們。”
朱以海召來劉朝。
“讓阮大铖去武英殿等我,對了,馬士英也應當到南京了吧,讓他一起面見,還有,把嚴卿也請來。”
武英殿偏廂。
阮大铖、馬士英還有嚴我公三人坐在這裡等着召見,司禮監太監劉朝陪着三人,此時是上午,皇帝賜了他們一份茶點心,一壺安吉的白茶,加上幾樣點心。
比較簡單,并不精緻,甚至都不如外面大酒樓裡的,很不符合皇家宮廷點心身份,但阮馬嚴幾人都很清楚,當今天子是個處處都不喜歡講究捧場的人,更不喜奢華。
不止一次講過,要儉樸節約。
所以他們不僅習慣了這簡單的禦賜茶點,甚至他們今天來面聖,還特意注意了身上的衣服裝飾,連官服都特意選了一件有些顯舊的,甚至沒敢用什麼名貴的香熏,隻用普通的香随便熏了下。
更沒帶什麼金玉裝飾,盡量顯得簡樸一些。
“陛下召見,請幾位大人随奴婢來。”一名内侍進來。
馬士英等趕緊起身。
武英殿裡。
朱以海換了套四龍團便袍,三月暮春,天氣也回暖,朱以海穿的也單薄許多,見到劉朝領着三位大臣進來,起身走出禦案後相迎。
“哎呀,朕的三位大臣來了,朕可要親自到門口迎接。”他大笑着上前。
幾人都顯得有些拘束。
“三位愛卿,這次朕召你們來,也是想聽聽你們當面述職,聽你們聊聊各自具體的實際工作,遇到些什麼問題等等,都坐,不要拘束。”
“去傳水果來。”
宮中的水果其實也比較簡單,蘋果桔子還是去年的,當季的也隻有枇杷。
以皇帝之尊,其實這個時節能吃到的水果還是會有很多的,甚至就算想吃西瓜也沒問題,但朱以海不喜歡搞這些。
有什麼就吃點什麼,不能跟那些鹽商一樣,吃個雞蛋,還得專門養一群隻吃蟲草人參的母雞來下蛋,一個蛋成本都得一兩銀子,那樣太過份了。
如今時局,朱以海越發得注意,帶好表率作用,哪怕自己有條件能吃好點用好點,但為了帶好頭,他也得特意注重節儉。
要不然,上行下效,有條件的都這樣搞,那風氣就不好。
“三位愛卿,三月要過去了,天氣要回暖了,鞑子也會活躍起來了,朕一想到國庫空空,就不由的焦慮不安啊。”
嚴我公是朱以海新任命的内閣大學士,并任浙直督師,負責督師浙江、江蘇、江西、安徽軍政。
阮大铖是浙江巡撫,馬士英則是江蘇巡撫。
嚴我公現在這職位,其實大抵是原來的兩江督師,張國維召回朝入閣輔政後,大學士黃道周則改任兩江總督職,負責江西、安徽、江蘇三省。
本來有了兩江總督,并不需要再設個督師,不過朱以海還是授了嚴我公此職。
黃道周這個總督坐鎮江西南昌,嚴我公這個督師則坐鎮揚州,分鎮上下遊。
“陛下且勿擔憂,天氣雖然轉暖,但鞑子卻仍然不可能短時間南下的,況且如今運河解封通行,其實反而對我大明有利,又可發揮水師優勢了。”嚴我公笑着道。
鞑子去年遭遇接連大敗後,如今也算是被打醒了。
他們從一開始的不可接受,惱羞成怒,到現在也變得務實謹慎起來。
除了西線的吳三桂、豪格軍團還在用兵,其它地方都很老實。
湖廣等六省經略洪承疇被解職,召回北京,據說現在還在被各部調查呢,天天被喊去都察院問話,什麼職事也沒給他。
明顯是受江南五省經略嚴我公牽連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