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坐在皇後的宮中,旁邊還坐着太子。
皇後宮中的女官很是不安的站在一邊,桌幾上泡了福建茉莉花茶,經過茉莉花九窨的綠茶,雖然制成後已經挑去茉莉花,但花香仍在。
窨得茉莉無上味,列作人間第一香。
這茶以前是皇後最愛,朱以海也特意讓少府監在福州建立茉莉茶莊茶坊,請制茶大師傅精心窨制成頂級精品,這茶裡帶着皇帝對皇後的愛意,也向是皇後珍愛的。
以前皇帝每次來,皇後都要親自泡上一壺茉莉花茶,甚至有時還要為皇帝唱一段弋腔曲,彈一曲琴。
可今天,茶都涼了,皇後也沒出來。
皇後說病了。
自從他對皇後說要立弘甲為太子後,皇後便‘一病不起’,她甚至在太子冊封儀式太子來拜谒皇後時,都沒出來露面,讓太子吃了閉門羹,大失禮儀。
之後太子幾次登門來拜谒皇後,但都被拒之門外。
就連朱以海也是吃了好幾次閉門羹了,今天是元宵,朝會結束後,太子再次請求希望能夠跟皇帝來拜見張皇後,向張皇後賠罪。
朱以海便顧不得一天的疲憊,一起來了。
可皇後依然不肯露面。
朱以海看着太子不安的眼神,心裡有火。
事情确實是他挑起來的,但立太子本就是天大的事情,長子既長又賢,他沒理由非立剛會走才一歲多的九皇子。
“朕去瞧瞧皇後。”
朱以海起身要往裡去,女官硬着頭皮來攔。
他隻是瞪了一眼,女官便趕緊退到一邊,皇帝的眼神太過威嚴,一般人可頂不住。
朱以海走入寝室。
皇後聽到他的腳步聲,在床上直接便扭過頭去,把背對着朱以海。
朱以海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抓她的手,她一把甩開。
朱以海繼續伸手去抓,并用力抓住不放,張皇後身體顫抖起來。
“朕先給你賠個不是,今天大上元佳節,宮中嫔妃和宮外诰命婦前來給你請安行禮,你也沒見,大家都很擔心。”
“臣妾死了才好,才不是别人的阻礙。”
“說的什麼話。”
“陛下不是要廢後嗎,那便直接下旨廢後便是,若是還嫌不夠,再下道旨賜臣妾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都可以。”
朱以海聽她語氣裡仍然滿是怨氣,甚至非常嚴重,歎了聲氣,“你好些天不願見朕,今天朕都來了,你還不見嗎?”
以前他覺得張皇後是個溫柔的江南小女子,知書達禮又溫柔,就算感情不深,但卻給人似水般的溫柔體貼,也大度寬容,但此時他卻覺得她蠻不講理,甚至鑽牛角尖了。
他也知道因立儲這事,讓皇後極為不滿,但他還是希望她能理解,也給了她時間,并不止一次前來,也道歉給台階,但她并不能接受。
這事成了過不去的坎。
“太子還那麼年少,你又何必總針對他呢?”
“我恨他,他搶了九皇子的儲位。”
“弘甲叫你母後,你不能這麼無情。”
“我現在想想以前我還心疼可憐他,還讓他叫我母後,現在想想就惡心。”
······
話不投機半句多。
不管朱以海如何安慰勸說,但張皇後卻連臉都不肯轉過來,這讓朱以海覺得非常無趣,甚至惱火。
朱以海起身,看了眼已經拿被子把頭都蒙起來的張皇後,嫉恨讓她變的面目全非,十分陌生了。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相處,這件事已經成了她過不去的坎,他們曾經也還有過溫馨甜蜜的時刻,甚至一起有了一兒二女,但現在卻感覺緣份已盡,甚至有幾分仇人的感覺了。
“你好好休養吧,起碼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他們還那麼小。”
皇後在被子裡嗚嗚的哭起來,肩膀抽動。
朱以海心裡難受,直接出去了。
太子仍有些緊張不安的坐在那,看到他來趕緊起身,“母後還不肯見兒臣嗎?”
“最近下雪天寒,她染了風寒,也不适合見面,回吧,下次再來。”
父子倆一前一後離開,都很沉默着。
朱弘甲雖年輕,但也已經加冠成人,現在是十四歲了,他很清楚為何皇後如此憎惡他。
他現在也不再是一個人,父皇給他設立了東宮官屬,除了兼職東宮職的大臣們隻是偶爾來指導,東宮裡也陸續有了一些全職屬官,雖然年輕,品級低些,但他們對太子是全心力意的。
很多事情他沒想到,他們會提醒他教導他。
就如太子洗馬董志甯告訴他的,從皇帝臨軒冊封他為皇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單純的自己了,他是重生的大明王朝的儲君,他是大明的未來。
他不能辜負皇帝的期待,更不能辜負天下所有人的期待,他隻能挑起這擔子,并做到最好。
所以皇後再不高興,也不能跟皇帝說什麼不當太子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