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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曆史軍事 新順1730

第十六章 震動

新順1730 潇騰 2700 2023-04-12 00:56

  泰興七年,八月十四。

  歲在丙午、月在乙酉、星在奎木、神在西南。

  金風陣陣的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鐘鼓樓旁,穿流的人潮像是被凜冬吹過的風化為了冰雕。

  整個京城西北角都停滞在那一刻,無數人擡起頭,仰望着那個飛在空中的奇怪物體。

  孩子伸着手指,跳躍着,呼喊着。

  大人用手擋住了刺眼的陽光,有些恐懼,卻又不想躲開。

  巡街的兵丁站在那裡,詢問着他們的長官。

  護國寺的法師停下了手中的木魚,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妖怪。

  宣武門教堂裡的傳教士在兇前畫着十字,猜測着那是怎樣的天啟。

  曹老公觀内的道士手持着木劍,哆哆做法詢問玄穹高上帝那是何物。

  太學内的學子仰起頭,心想着子不語亂力怪神。

  ……這一幕幕,在氣球上看來,隻是個小小的黑點。

  劉钰擡起頭,望向遠方。

  過了那城牆,過了那山巒,過了那沙漠,便是萬裡之外。

  大順泰興七年,明亡八十二年後,西元1726年。

  北京城裡,人類第一次用放大的孔明燈飛上了天空。

  這一年,八十四歲的牛頓深知自己将去見上帝,第一次告訴自傳作家那個砸到他腦袋的蘋果故事。

  這一年,十六歲的路易十五剛剛欽政,來自波蘭的妻子将要懷上被三色旗推向斷頭台之人的父親。

  這一年,十四歲的腓特烈二世在父親的棍棒皮鞭教育下,整日幻想着有朝一日逃到英國,脫離這如同當兵一樣的王子生活。

  這一年,神聖羅馬帝國和北方的沙俄正式簽訂了反奧斯曼土耳其合約,第四次俄土戰争正在醞釀。

  這一年,阿美利加的緬因開始招募志願民兵獵殺印第安人,一張頭皮的賞格最高可以到一百英鎊。

  這一年,剛剛經曆過南海泡沫和密西西比公司兩次大股災的投機者們,再度蠢蠢欲動,準備掀起新一輪的泡沫陷阱擊鼓傳花,忘記了郁金香的絕望和牛爵爺都搞不明白的股市有多殘酷。

  這一年,丹麥人白令奔走在茫茫的西伯利亞荒原,準備尋找那處将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海峽,望見美洲的阿拉斯加。

  這一年,歐拉遠赴彼得堡,将嬰兒般的微積分養大成人,開始思考後世無數大學生頭疼的數論、拓撲,并開始将自變量函數、差分、求和等數學符号規範化,并在不久的将來半統數學教科書的符号江山,此萬年之碑,風沙不能湮滅。

  這一年,孟德斯鸠和伏爾泰遊曆英國,不經意間的邂逅,在倫敦的咖啡店裡,兩個人探讨着剛剛出版的《科技百科全書》,盼望着有一日理性與機械可以戰勝愚昧的神明。

  劉钰沒有再試圖轉頭去看看那無趣而又深邃的紫禁城,也不再去想那些大人物會怎樣看待今天的轟動。

  如此風景,不如靜下心來細細賞玩。

  是生、是死;是福、是禍。

  下去,應該就知道了。

  …………

  月牙河畔的齊國公府,齊國公田索正在和幾個清客翻書。

  “禀國公,我等查詢了前明的諸多文獻,實是沒有發現國公所說的‘永甯寺碑文’。”

  “永樂九年,亦失哈的确曾作為欽差太監,巡查奴兒幹都司等地。宣德七年,亦失哈再去了一次奴兒幹都司。但我等并未在書中尋到永甯寺之事。”

  “卻不知國公是從何處得知?”

  這些尋章摘句為生的清客們很疑惑,國公怎麼會關注起遙遠的苦寒之地?那裡苦寒貧瘠,朝中無人肯去,怎麼會有人關心前明是否在那立國碑文?

  田索皺眉,翻看着劉钰口述、田平筆錄的《西洋諸國略考》,心中另有所思。

  這本《西洋諸國略考》上面已經有了皇帝的批注,簡單的幾個字。

  “大善。再多寫一些來,送入宮中”

  這幾個簡單的字,一點都不簡單。

  田索作為勳貴,深知前朝土木堡後大明勳貴的鳥樣,深知下一輩裡必須要擡出來一個能為後輩遮風擋雨的“自己人”。

  他眼中的自己人,三品官員的餘蔭子弟算不上,自然是要找那些開國公侯的子弟。

  如今看來,效果不錯。

  唯獨就是那日送上去的奏章,有些讓田索看不明白。

  在備說了自己和羅刹國的拖延計劃後,也加上了關于明朝永樂年間永甯寺的事。

  皇帝在永甯寺等字的上面,畫了個圈。

  下面批注了一句讓田索需要揣摩的話。

  “勳貴之責,豈在尋章摘句?白山黑水,纨绔誰可立功?”

  這是皇帝的批注,問題是這是什麼意思?

  是誇獎?

  是不滿?

  還是别的?

  苦苦思索之際,管家從外面匆匆趕來,也顧不得不得體,連聲道:“國公爺,快出去看看吧,這天上,飛來一個妖物!”

  …………

  皇城。

  煤山。

  那棵老歪脖子樹仍在。

  一片石後,滿清為了收攏明臣之心,用鐵鍊将這棵老歪脖子樹鎖住,說自己是來替崇祯皇帝報仇的。

  這棵吊死了崇祯的歪脖子樹,有罪!

  此為罪槐,當用鎖鍊鎖住以懲罰,以示滿清是為崇祯皇帝報仇而入中原,蠱惑人心。

  現如今上面的鎖鍊早已經被小闖王李來亨親手砸開,旁邊倒是立着一塊碑文。

  碑文的内容,是南明“僞”帝隆武的登基诏書一部分。

  嗚呼!國家三十年來久不見恤民之實政矣。新饷舊饷,糜爛骨肉于遼東;欠征預征,竭盡腦髓于鞭撲。洶洶止見似仇雠,哀哀誰人是父母!緻我百姓,苦極無告。

  雖然大順不承認南明是正統,但是整個南明唯一算是有皿性有智慧的皇帝隆武的登基诏書的内容,無疑給大順提供了許多合法性。

  隆武一系的後人,是大順承認的“二王三恪”,怎麼說隆武一系既認了罪,也提出了聯寇禦虜的方略。

  其餘聯虜平寇的,自是沒有什麼好名聲。更有最後有病亂投醫、宮廷全信了天主教寫信給羅馬教廷求援的那一系,更不可能被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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