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戰豪接到家書的前夕,羅澤南已于去年三月于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作戰時被炮火打中臉龐而受傷,不治而亡。
曾國藩因父親去世已回長沙老家料理父親的後事去了。此時湘軍群龍無首,正是亂糟糟的時候。
湘軍将領隻剩下湖北巡撫胡林翼還在督軍與陳玉成作戰。
那陳玉成年僅二十歲,生得一表人才,骁勇善戰,武藝高強,更兼性格剛正不阿,甯折不彎,是個少年英雄。
隻因他雙眼下有痣,被湘軍将士們蔑稱“四眼狗”,然十八歲的陳玉成在奇襲武昌的戰鬥中,表現勇敢,建立首功,被提升為殿右三十檢點(位在丞相以下),統領後十三軍及水營前四軍。
他槍法高強,“三十檢點回馬槍”的美稱已是婦孺皆知了。在西征戰場上,陳玉成所向皆捷,1856年又提升為冬宮下丞相。
在楊秀清和石達開消滅江南大營的戰鬥中,陳玉成和李秀成二人奮力合擊清江北大營統帥德興阿和蒙古都統勝保。
為了消滅清軍主力勝保的騎兵,陳玉成部署了一支伏兵刀牌手。
25日,勝保騎兵來犯,橫沖直撞,氣勢洶洶,刀牌手一躍而起沖入敵陣,盾牌護身,刀削馬足,殺得敵人人仰馬翻,勝保落荒而逃。
緊接着一舉攻下浦口,殲敵一萬餘人,使得德興阿付出巨大代價。
若論起戰場厮殺,胡林翼根本不是二十歲的陳玉成的對手,然而若論起軍事才能,胡林翼在湘軍也算是相當有韬略的一位了。
想當年石達開揮師天京解圍大破江南大營後,曾率部自天京入援武昌,導緻武昌被圍兩月之久,彈盡糧絕,差一點又失陷了。
正在此時,洪秀全挑起内讧,殺了東王楊秀清,石達開再次回天京靖難,于是武昌再度為胡林翼收複。
緊接着,胡林翼乘勝追擊,收複了漢陽。
鹹豐皇帝大喜,實授胡林翼湖北巡撫、賞戴頭品頂戴,胡林翼一時風光無限,得意洋洋。
當少年英雄陳玉成統率大軍自安徽入湖北出英山,直插蕲水,然後回軍廣濟、黃梅,威脅圍困九江、小池口的湘軍後方時,湘軍已經被追趕得無路可逃了。
胡林翼于是親自趕赴黃州督師。
然而他完全拿陳玉成沒有辦法,隻好采取了最簡單的一招,閉門不出,堅決不戰。
胡林翼自有他的想法,他覺得那陳玉成不過是皿氣方剛的一個毛頭小夥子,雖然勇猛,但是決不持久。
看他來勢洶洶,我就避其鋒芒,待他久攻黃州不下,自然萎靡,到時候我再出戰,必一擊即中。
況我黃州糧草充足,他遠道而來,援兵不到,必心慌意亂,不能等待。
所以胡林翼就按兵不動,另一面派出密探,四處打聽陳玉成的糧草和援兵情況。
此時何戰豪臨時受命,帶領一支小分隊,喬裝改扮,戴上一頂頭巾,冒充太平軍百姓,混入陳玉成的部隊當中。
他想方設法打聽得陳玉成的糧倉位置在蕲水馬家河,并将馬家河的地理畫成圖形,守備力量标注完整,上複胡林翼。
胡林翼大喜,9月11日,派知府李續宜部敗太平軍于蕲水馬家河,陳玉成始料不及,慌忙來救,已是為時已晚,大軍糧草被焚燒一空,氣得陳玉成大罵胡林翼,無奈隻好撤出湖北,别尋良機。
10月2日胡林翼攻占九江對岸要隘小池口,為攻占九江創造了條件。
當天,胡林翼到九江城外,與都興阿、李續賓、楊載福“會商進取之策“,确定再先取湖口,進一步切斷九江太平軍的外援。
18日,胡林翼返回武昌。
胡林翼再次立了大功,上報朝廷,不用說又是一番封賞。
胡林翼在奏折中提到何戰豪如何機智勇敢,探得敵情,鹹豐皇帝也大加稱贊,并加封何戰豪為中軍佐領,正四品,賜穿黃馬褂。
何戰豪亦是少年得志,自是神采飛揚。回到營中,打算修書以告慰父母妻子,好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恰在此時,收到了錦娘的家書,此時距離錦娘寫信的時間已經四個多月了。
何戰豪看到信中言道父親因思念于他身染重病,心中十分不安,立刻打點行裝,向胡林翼告假辭行,想要回鄉探望父親。
誰承想胡林翼不準。
他道是:
“你擡起頭望望,這滿營的将士,哪個沒有父母,哪個沒有妻兒?
都是吃五谷雜糧,誰還能不生個病?
如今你父親已然去世了嗎?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