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不去廣州了?”
少誠聽見月莺的話,簡直是匪夷所思,他揉揉月莺的頭,皺眉問道:“這是為什麼呀?你個傻媳婦,你就不怕别人把我搶走嗎?”
月莺緊緊抱住他,眼淚流下來了:“我怕,我非常怕,我怕極了!可是我不能去!我若是去了,她再來糾纏你,我會受不了,我會鬧事的,到時候隻怕學堂裡的人都恥笑你看你笑話,你會很難受的!
爹說得對,娘跟着你,縱然那女人想糾纏你,娘也會收拾她的,娘是長輩,她自然不敢怎麼樣!
我相信娘,我也相信你!
你說,你會抛下我們娘倆嗎?”
“那自然是不會,那怎麼可能,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眉兒就是我的心肝寶貝啊!”
“那我呢?”
“你也是啊!我若是有那個意思,天打五雷劈!你和爹說的也是有道理的,若是當面鬧起來,誰都不好看。
這樣吧,先帶娘和靜琳去,一方面看病,一方面也把此事了結了,讓你和娘放心。
等事情完結了再接你們不遲,到時候我們平平靜靜地過咱的小日子,誰也打擾不了多好啊!”
月莺含淚向着他頻頻點頭。
夫妻二人正在為這棘手事情百般計較時,不意少康忽然跑回來家來,渾身濕淋淋的,還抱着一個濕淋淋的女子,這女子面色蒼白,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邢幼敏!
坤娘忙叫少康将她放在地上,然後着幾個兒媳扶着,她就使勁狂按幼敏的腹部,一直到幼敏口中吐出許多黃水來,最後一口撲地噴出許多來,同時她身子一抖,緩過來了!
少誠問:“這是怎麼回事?”
少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你們走後不久,我在後面聽到有人喊‘有人跳河啦!有人跳河啦!’我一猜就是她,趕緊跳下去救上來了!我怕她活不成,也不敢放在外面,隻好抱回家來了,幸好救活了!”
坤娘叫月莺:“趕緊把你的衣裳給她找幾件來換上,别着涼了,少康你也回屋換衣服去吧!把身子先擦幹啊!”
坤娘不叫幼敏進少誠的屋子,便徑直把她帶到了自己的窯洞内間,遞給她一條毛巾,讓她自己擦幹身子,而後換上月莺的衣服後出來見她。
幼敏把自己收拾利索後,神色疲倦地站在坤娘面前:“大娘,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說完她鞠了一躬。
坤娘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還年輕,怎麼這麼想不開呢?此路不通,另尋别的路啊?我問你,少誠是對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了嗎?還是他許了你啥了?”
幼敏此時也不敢诓騙坤娘:“并沒有。”
坤娘又說:“既然什麼都沒有,你一個黃花大姑娘,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名聲?你以後還怎麼嫁人?”
幼敏咬牙道:“少誠若不娶我,我誰也不嫁!整個廣博館都知道我喜歡他,都知道我追到家裡來了,若是這樣沒名沒分地回去,我怎麼有臉繼續呆在廣博館?”
“不在廣博館就沒法過了嗎?不嫁少誠就活不了了嗎?你家境這樣好,自己模樣生得也好,又有學問,怎麼活不是活?為什麼非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呢?你爹娘知道了不傷心嗎?”
幼敏哭道:“大娘,你既知我好,怎麼就容不下我呢?為奴為婢為妾為媵我都願意,給我一條活路不行嗎?”
“不是我們不給你活路,是你自尋死路啊!你回去問問你爹娘,是不是這個理兒?聽我說姑娘,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這不是你應該走的路,你就是死八百回,我們也不能娶你過門,你懂了嗎?”
邢幼敏圓睜雙眼,點了點頭,就跑了出去!
坤娘對少捷說:“少捷你跟着她,把她一直送出城再回來!”
少捷答應着也跟了出去。
真是:事理紛紛未易窮,其間脈終要通融。
就這樣,辭别了月莺母女兩個,少誠帶着母親和靜琳就回了廣州。
臨别的那一天,高士虎帶着兩個孩子來見靜琳,兩個孩子看到靜琳十分陌生,雖然知道是母親,也極其想要親近,然而靜琳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孩子,孩子也有些害怕,兩下裡局促不安,到底也未曾說上一句話。
少誠看到這情形,心中十分難過,如今責備高士虎已無濟于事,況且兩個孩子還得他照料,也隻得客客氣氣地分了别。
人生禍福既前定,猶撰青囊啟後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