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院,漫天夕陽,無限春光。
董康平挽着褲腳,一腳杆子的泥。
他左手牽着一頭牛,右肩扛着一把鋤頭,他赤着腳踩着金黃夕陽走在田埂上,心情很是愉悅。
尚若水和彭于燕以及胡琴還有那位賣酒的老人蔡晞,四人,此刻也站在田埂上,看的是夕陽下西山上星星點點的花。
現在還有幾人有那閑情去看花?
彭于燕心情焦躁,“太後,我得走了。
”
“你去了又能如何?
”
“總是得要去看看。
”
尚若水垂首,轉頭看向了彭于燕,“這一次……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問道之舉,為的是虞朝的長治久安。
但傅小官可不是易于之輩,我也很擔心問道會吃大虧。
”
她深吸了一口氣,“若是知道會出現今天的這種局面,我肯定是不會把問筠許配給他,也不會讓他站在虞朝的金殿上。
”
“手心手背都是肉,作為母親,我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死去。
但現在看來,這一局棋已經到了最後落子的時候了。
最終必然有一方被踢出這棋局,王妃,這樣的情況非你我能夠左右。
皇叔是大将軍,面對這樣的戰争,那是他的使命。
我覺得……莫如我們就在這裡等着消息,畢竟你還有三個孩子。
”
彭于燕捏了捏袖袋中的那封沉甸甸的信,凄然一笑,“孩子大了,不用當娘的再操心了。
春秋戎馬一生馬革裹屍也是他的宿命,我去……也就是為他收屍罷了。
”
胡琴垂首,而今這局面的始作俑者,她的相公計雲歸,昨日又走了,他說去劍南道,也不知道幹啥。
董康平牽着牛走了過來,聽見了二人的談話,沉默片刻說道:“吃了晚飯再走吧,其實你現在去,已經晚了。
”
彭于燕點了點頭,“是晚了,你覺得現在這日子如何?
”
“閑适、恬淡,心安然。
”
“我終究還有牽挂,先告辭,以後我在敕勒川綠旗州完顔部落,你們若是來了敕勒川,可去那地方尋我。
”
彭于燕終究還是走了,她騎着馬在夕陽下飛奔,奔向了撲面而來的夜色裡。
夜色中有點點星光,還有一輪将滿未滿的月。
月色中,尚若水獨坐庭院,她的心裡也有難以割舍的挂念——絕對不是胖子,而是她的兒子和女兒女婿。
秦秉中借着一盞昏黃的燈在看書,隻是他的視線偶爾會遊離出來,看一眼尚若水,然後無聲的一歎搖一搖頭。
内院的廂房裡,董康平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東西看了許久。
那是三份薄薄的契約——有陳氏的鹽業,有周氏的鐵礦,還有呂氏的船務!
三大家族在虞朝花費了兩年時間建立起來的三大産業,而今,全部在他的手上。
半價收購而來,若是賣出去,價值上億!
徐雲清,好手段啊!
卓流雲……你究竟在幹什麼?
……
……
燕府,燕北溪書房。
卓流雲對燕北溪躬身一禮:“下官幸不辱命。
”
“坐。
”
“謝燕相!
”
“我不是燕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