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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曆史軍事 蜀臣

第047章、道難

蜀臣 潇騰 2321 2023-04-12 00:57

  夜微深,月朗星稀。

  皎潔的月光,撫摸着已落葉無數的花木,溫柔寬慰着暮秋的肅殺。

  而些許頑強的蟲豸,則是将最後的歡鳴與不甘凋零的悲鳴,蕩漾在秋風蕭瑟中。

  小宅的書房裡,青銅薰香爐内,檀香點點紅光乍暗忽明,吞吐出青煙袅袅,彌漫滿了逼仄的空間。

  鄭璞跪坐于案幾前,強忍眼皮的抗議,手執筆點墨,給兄長鄭彥及家母盧氏去信。

  他将南去,且歸期未知,自然要給家中去信說聲。

  隻是,執筆書寫之餘,總忍不住将眼眸餘光,瞥去那案幾隅角上的诏書,随後便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

  天子劉禅,竟以诏書的形式,遣傅佥前來拜他為師!

  職不過一書佐,為何天子能知我邪!

  且,知我亦罷了,為何遣傅佥前來拜我為師邪!

  我自身未及弱冠,且又非大儒或軍中宿将,安能為忠烈之後傳道授業解惑邪!

  不懼我誤人子弟乎!

  此事,饒是鄭璞絞盡腦汁,亦百思弗解。

  亦因而,兇中憤憤,心意難平!

  倒不是想回拒,不為傅佥之師。

  自古君無戲言。
天子诏令已下,鄭璞再心有不願,都已無回旋的餘地。

  乃是傅佥此十歲小兒,竟已有父風矣!

  嗯,乃是此子性剛且倔!

  本來,鄭璞看完诏書後,便受了傅佥的拜師之禮,旋即将後日奉命前往南中之事說了,讓傅佥明日便先歸宮内,待他從南中歸來之時,再行授學之事。

  哪料到,此子聞言,張口即出,“先生,陛下有命,謂佥除先生于相府署事外,佥皆須緊随先生左右。

  鄭璞聽罷,自是一時氣結。

  強行拜師便罷了,還如影相随?

  且,如今他将前赴南中,乃是受軍職而去,未必不親臨一線厮殺!

  安能攜十歲小兒而去邪?

  戰場厮殺,登鋒履刃,流矢紛飛,萬一傷了傅佥,他豈不是成了殘害忠烈之後?

  軍中最重袍澤情誼!

  若是他背上此名聲,日後還能在軍中任職?

  莫說是被同僚排擠,就連底層兵卒都會義憤填膺,鄙夷他不顧全袍澤之後!

  呼............

  長出一口氣。

  鄭璞強忍心中無奈,和顔緩聲,對傅佥輕輕謂之,如“戰場兇險絕非嬉戲、或許陛下未知他将赴南中、軍中無法攜年幼者入營”等等理由,勸傅佥莫作倔強。

  誰知,傅佥雖執禮甚恭,回答盡是不依不饒。

  如說他在宮中,亦是宿在禁衛營内,早就學會了騎、射等,以及熟谙軍中法度等,随行南去,絕不會成為鄭璞的累贅等等。

  叙到最後,他嘴裡吐出一句,“先生,佥不敢違背陛下之命。

  呃............

  頓時,鄭璞悲憤難當。

  他亦是不敢,有悖于天子之命的。

  隻得昂頭向天,以手扶額,長聲歎息不已。

  最終,還是以夜幕低垂,遣傅佥前去别屋歇下了。

  嗯,拜師之事,天子劉禅頗為自專。

  遣禁衛送傅佥來時,不僅将傅佥穿用之物都攜來了。
還賜給了鄭璞不少财物,聲稱一半是拜師束脩,另一半則是供傅佥以後吃用之資。

  竟不知會鄭璞一言半句,便直接将傅佥安在小宅内了。

  且,不知作何想,還勒令鄭家扈從鄭乙,不得以此事去軍營打擾鄭璞。

  聲稱拜師乃私事,不得擾鄭璞署公雲雲。

  對此,鄭璞自是滿心憤憤。

  天家豈有私事邪!

  不過,憤憤之後,又陷入了沉吟。

  已是滿腹蠅營狗苟的他,亦想到了更深:天子遣傅佥而來,或許,真不是私事。

  比如,或許是天子劉禅與丞相諸葛亮有過商議,讓傅佥少小便随他左右,乃是以便日後可授他掌軍征伐。

  畢竟,待到可授他獨立掌軍時,傅佥的年齒,也足以充當他副職了。

  國之用才者,且用之,且慎之,以緻長遠。

  罷了,或許天子亦知我南行之事。

  帶着如此念頭,鄭璞亦打消了明日尋馬忠或尋丞相上禀,别作安置傅佥之事。

  還親自跑去鄰屋的柳隐别院,借了匹滇馬,為傅佥随行的代步。
他才年十歲,再少小習武,亦無法跟上軍中健兒的步伐。

  是夜,再無話。

  三日後,城東軍營,一支為數六百的甲兵,沉默疾行而出。

  其中,一百兵卒,乃是柳家的扈從。

  柳家家主及宗族耆老得知,丞相竟許柳隐以家資自募部曲後,當即便将私兵一百授于柳隐,并殷殷囑咐務必要竭力報效朝廷。

  至于報效朝廷是為柳家門楣,還是大漢中興,則不可明言也!

  然,柳隐對此,卻是聽罷便忘,一心念着鄭璞之前那句“但求青史留名耳”。

  是故,他亦以先前遊曆巴蜀熟谙地形的理由,自動請纓率本部走在前方,且攬了下斥候偵察、探路,挑選落營之地等雜事。

  對此,鄭句二人,自是不無不可。

  素來豪邁直率的句扶,見狀亦攬下殿後督運糧秣辎重等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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