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伴随着初生的朝陽,劉景從睡夢中緩緩醒來,昨晚他直到後半夜才休息,滿打滿算也就睡了兩個半時辰,不過這一覺雖然不算久,卻睡得格外安穩,醒來後神清氣爽。
劉景推開房門,來到庭院當中,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四下裡異常安靜,顯然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還在夢中。
簡單舒展了一下筋骨,劉景打來一盆井水洗漱。由于身體剛剛痊愈不久,唯恐受涼,僅清潔一下面頸了事。
洗漱完,劉景行出家門,沿着劉氏塢的塢壁慢跑,他怪異的舉動立刻引起了人們的好奇,劉景不理周圍人異樣的眼神,足足跑了七八圈才停下。
回到家,他稍作休息,便取下牆壁上懸挂的長劍。這把劍長四尺一寸,重三斤八兩,劍鞘以木胎為裡,裹以魚皮,塗以黑漆,并鑲嵌了精美的劍璏,璏者,劍鼻玉飾也,隻看外觀便知是一柄難得的好劍。
緩緩抽出鞘,一抹寒光乍現,劍身倒映出劉景英俊的面容。
這把劍是兩年前外出遊學,兄長劉遠送給他的禮物,對他有着極為特殊的意義,之前一直以為此劍失落湘水,沒想到昨日整理書籍時意外将其找到。
荊楚地區與蠻夷相鄰,曆來紛争不斷,是以民情彪悍,習劍成風,“楚人剽疾”可不是自賣自誇,而是天下所公認。
其兄劉遠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君子,亦“善擊劍”,劉景受到兄長影響,從小就酷愛擊劍之術,在襄陽遊學之際,不好讀書,常與同齡人鬥劍為樂。
他在擊劍方面頗有天賦,可惜性格上怯懦遲疑,抵消了天賦優勢,令他很難發揮出全部實力,戰績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勝率還不到一半。
劉景一邊行出屋舍,一邊拔劍出鞘,随之在院中展開身形,行雲流水般舞起長劍。
他對成為劍客或鬥将沒什麼興趣,孟子曰:“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作為一個受過現代高等教育,并且熟知曆史進程的人,自然是要做勞心者。舍棄自身優勢,反倒去和古人好勇鬥狠,跟白癡有什麼分别?
當然了,身處亂世之中,絕對要有自保能力,以漢末三國的主角曹、劉、孫為例,他們的個人武藝遠超普通人水準,曹操曾手殺數十叛軍,劉備孤微發迹,戎馬一生,孫氏父子三人,即便是最弱的孫權,亦有射虎之能。所以他并不排斥練劍。
前朝名士劉向在《說苑》中評價魯石公劍術:“迫則能應,感則能動,勿穆無窮,變無形象,複柔委從,如影與響,如龍之守護,如輪之逐馬,響之應聲,影之象形也。”
今人則托越女之名,論述劍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内實精神,外示定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脫兔;追影捉形,恍若仿佛;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複不聞。”
二者全都說得天花亂墜,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其實說白了,就是闡明漢代劍術步伐靈活、出手迅捷、變化多端、以奇制勝等特點。
在劉景看來,漢代劍術并沒有什麼神秘之處,甚至顯得十分原始,招式遠不如後世劃分精細,不過和後世以表演為目的不同,時下劍術以搏擊為目的,招式缺乏美感,殺傷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一趟劍練完,劉景額頭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的劍重三斤八兩,換算下來還不到一公斤,看似不重,實則非常消耗體力,此身從小練劍,底子不差,時間一長,尚且累得滿頭大汗,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練一會就沒力氣了。
此時旭日已完全升起,金光四射,遍及大地。劉景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來到院中央棚架下休息,清風徐徐拂過,分外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