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你以後在朕面前耍一次小聰明,王粲的這個口袋裡就多一枚石子,等塞不下的時候,就把你腦袋砍下來,石子塞進你聰明的大腦裡,懂了嗎?”
“陛下...”
楊修哭喪着臉,偏偏又不敢多說什麼。
他們是先回新豐大營的,楊修自作聰明地把蔡文姬送進了劉弋的帳篷裡,結果被董貴人發現并提前舉報了。
還是當衆舉報的那種。
——劉弋當場社死。
大家都露出了跟老王一樣“你懂得”的笑容,劉弋卻偏偏不知道怎麼解釋。
社死的劉弋隻能把怒火發洩在楊修身上,而等天子走後,楊修轉過頭,拍了拍小豆芽王粲的肩膀。
“仲宣啊,你看,你老阿翁(曾爺爺)是太尉,阿翁(爺爺)是司空,這不巧了嗎?”
“啊?”
王粲茫然地看向楊修,他出身并不差,準确地說,雖然比弘農楊氏“四世三公”的楊修家族差一點點,但山陽王氏也是“四世二公”好伐?
且王粲素有才名,博聞強記,有過目不忘之才,是這年頭最頂級的做題家。
舉個例子,同樣是作算術,王粲很簡捷地就能得出正确答案。同樣是寫文章,王粲總是一揮而就,從來不用修改。
一開始,同學還以為他是預先寫好的,但他們盡管反複精心構思,寫出的文章也同樣沒法超過王粲。
後來,臨時出題,出什麼難題,還是一樣的結果。
同學們就終于認識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天賦差距了。
話說回當下,風流倜傥的楊修摟着很有社交恐懼症的王粲,悄咪咪地遞過來一個小指甲蓋大小的石子。
楊修祈求着說道:“仲宣,看在咱兩家老阿翁、阿翁都同朝為官的份上,幫我換個分量輕一點的呗?”
楊修倒是沒敢說讓王粲把石子倒了,隻是想換個輕一點的,最多最多,以後他耍小聰明不被天子發現就完了呗。
王粲撓了撓頭,這個要求似乎不過分,但他看了一眼天子塞給他帶着香味的錦囊,又覺得這麼做好像不太好。
“人贓俱獲。”
楊修驚恐地擡起了頭。
還好,不是在楊修心裡滿肚子壞水,簡直壞的冒泡的天子去而複返。
而是法正。
法正滿臉戲谑,叉着手說道:“請我跟仲宣加個餐,權當無事發生過。”
自己那罐珍藏的西域葡萄酒,還是跑不了要被牛飲的命運啊......
楊修痛心疾首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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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接近拂曉,三個熬了一通宵的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在楊修的帳中醉眼朦胧,指點江山。
“沒想到石灰還有這等妙用。”
王粲酒至微醺,人也放開了,看着法正演示的石灰令水沸騰,不由得啧啧稱奇,甚至還想用手指碰一碰。
“陛下...确實...有幾分...”楊修陡然清醒,繼而說道:“天縱神武。”
“不過,這倒也算不得什麼神術吧?軍中傳的沸沸揚揚,有些言過其實了。”
法正躺在王粲的大腿上,灌下一杯酒,面紅耳赤地指着楊修大笑道。
“格物緻知,就是神術!”
“你楊德祖這麼聰明,怎麼就沒發現過呢?還是從來都沒去過石灰窯?”
法正言談愈發肆意:“我法孝直,不信這些挖石灰的役夫沒發現過石灰與水可沸,不過是做學問的士族高門不屑于去聽這些窮人的‘格物緻知’罷了,而陛下體察民情,有所得,有所用,這才是陛下天縱神武之處。”
楊修的臉一陣青一陣紅,他現在的飲酒程度處于半醉和耍酒瘋之間,還有一些理智存在,就是這點理智,阻礙着他不要跟法正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