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後,屋子裡便隻剩下了許青和躺在床上的趙文。
許青拱手道:“太傅還有何吩咐?”
趙文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今日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老朽卻已見過了太多人的悲傷之情,唯有許先生依舊能與老朽這個黃土埋過脖子的人笑臉相迎,許先生好像很能理解生老病死。”
許青擺了擺手道:“不敢不敢,都是些經驗之談。”
趙文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問道:“雖然老朽知道許先生似乎學貫古今,但是對于死亡這件事許先生也有經驗?”
許青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嘛。”
趙文聽到此言,贊歎道:“好詩!哈哈哈,若我趙文能得以青史留名倒也不枉在這世間走上一遭。”
許青說道:“太傅相信嗎?其實死亡有時候并不代表着結束,或許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趙文聽到許青的話問道:“哦?此言何解?”
許青道:“或許當太傅一覺醒來之後會到達一個全新的世界,有着不一樣的風土民情也有着從未見過的事物和全新的身份也未可知,太傅相信嗎?”
趙文看着許青,開口道:“比如許先生?”
許青震驚道:“太傅您怎麼會……”
許青當初想跟蘇淺坦白身份的時候蘇淺都以為自己在玩鬧,她自己也隻不過是順随着自己的玩笑話接下去。
最信任的枕邊人都覺得自己是在說胡話,可趙太傅一介大儒卻能自己猜出來?
要知道人老了之後會固執己見的,自幼受到孔孟文化熏陶之人竟然能在臨走之前忽然将思想跳出時代的局限?
這不由得讓許青吓了一大跳。
趙文看着許青的震驚之色,笑道:“看來老夫并沒有猜錯。”
許青好奇問道:“太傅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趙文道:“其實當日與許先生辯論完柔紙應不應該使用的問題之後,老朽便十分欣賞許先生敢為人先的思想境界,于是便派人尋訪了許先生的故居以及生平,但是許先生的一生卻讓人捉摸不透。”
“十六歲之前,許先生能認識的字寥寥無幾,隻是永安縣衙的一介捕快,但是剿匪歸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卻能連續寫下幾篇傳世之作,甚至為話本開創了一個新的流派,曾經連字都認不全的人一個月的時間卻成了永州第一才子,哪怕是天上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了吧?”
許青驚訝于趙文的洞察之力,但是還是不死心道:“太傅就憑借這些便有了今日之推斷?”
趙文輕輕搖頭道:“詩詞話本畢竟隻是小道,這些論證說明不了什麼,但是在永州之時許先生這個從未接觸過廟堂的人卻能寫出一套更為嚴謹監察體系,不經走訪考察便能寫出一套完備詳實的律法。”
“從未騎過馬,卻在做馬蹄鐵之前就連名字都想好了,還有姜元的孫兒,許先生沒有做過道士一開始對于姜道玄本無興趣,但是自姜道玄說出炸爐之後,許先生卻問火藥配方,那時候許先生就笃定知道那是火藥,可以做震天雷的火藥,未見實物卻定其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