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發現了李郃這個怪物般的新人,韋諸對剩下彭醜、李應二人的測試,其實已經是抱持無所謂的态度了。
沒想到出乎他意料,彭醜表現地比狐豨還要出色,同樣将那塊重達幾百斤的石頭舉了起來,隻不過做不到像李郃那樣單手托起那塊石頭,更别提單手将其抛出去幾丈遠。
這讓韋諸在稍稍感到遺憾之餘,亦不禁暗嘲自己的貪心:似李郃這等怪物,能遇到一人就值得他偷笑了,還奢求什麼?
況且這彭醜也不錯,孔武有力、虎背熊腰,妥妥的猛士!
出于歡喜,再加上對李郃、彭醜、狐豨三員猛士的喜愛,韋諸不止提拔李郃為百人将,就連彭醜與狐豨,他也授予了百人将的職位。
反正他組建的新卒營,軍中的職位大多還沒有落實,作為翟家的家臣,韋諸有十分大的權力,這也是他不鳥東梁大夫範鹄的原因。
片刻後,韋諸将狐費、李郃一行人帶到了中軍帥所——一間普普通通的土坯房。
旋即,他喚來了營内的司甲,也就是掌管兵器、甲胄的軍需官,指着李郃幾人對那人吩咐道:“你帶李郃他們去庫房領兵甲,要新的。另外,李郃、彭醜、狐豨三人皆是百人将,發兵甲的時候,不要弄錯了。”
“是、是。”
那位司甲官唯唯諾諾,帶着幾分讨好之色轉身對李郃幾人說道:“李百人将,請幾位随在下前往庫房。”
這座土營就那麼大,這位軍需官早就聽說了方才發生的事,如今再一看韋諸對李郃幾人的态度,自然不然怠慢。
“多謝。”
李郃抱了抱拳,旋即又朝着韋諸抱了抱拳:“多謝韋營将。”
“快去吧。”
韋諸哈哈一笑,和顔悅色地揮了揮手,對比半個時辰前的冷漠,簡直判若兩人。
目視着李郃等人走出中軍帥所,狐費心中依舊震撼。
縱使他與他父親狐老早已瞧出李郃這位小兄弟深藏不露,假以時日必定能在軍中嶄露頭角,卻也沒想到,這一日居然來地這麼快。
這才剛投軍入伍,居然就當上了百人将。
雖說他們狐氏一族的狐豨,今日也當上了百人将,但狐費很清楚,狐豨能當上百人将,大部分是出自韋諸對狐豨的欣賞,隻有李郃與彭醜二人,才是憑着真本事當上了百人将。
這讓狐費暗自慶幸,慶幸他們父子當初堅決決定派族人與李郃一同投軍,協助後者,否則,等日後李郃小兄弟在軍中取得了高位,介時他們再讓族人前往投奔,就算李郃小兄弟不在意,也難免也有人說閑話。
韋諸可不知狐費正在暗自慶幸,轉頭對後者笑道:“狐兄,方才多有失禮,還請莫要見怪。”
狐費微微一驚,當即回過神來,連忙說道:“韋營将言重了,是我等不懂規矩……”
“诶。”
韋諸擡手打斷了狐費的話,旋即試探道:“狐兄,不知你等與那範鹄……咳,範大夫,是什麼關系?”
狐費假裝沒有聽出韋諸的失言,心下微微一思忖,如實說道:“不瞞營将,我等是剛剛遷族至少梁的魏人,曾經居住于令狐邑,托……呃,在範大夫的相助下,如今搬入了東梁城。當時我等隻認得範大夫,是故……”
“噢。”
韋諸頓時恍然,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幾分。
他微微一轉念,忽然問狐費道:“狐兄有沒有考慮過,舉族遷往芝陽?”
“啊?”狐費愣了愣,旋即為難地說道:“這個……之前在範大夫的幫助下,我族已在東梁定居落戶,要是突然反悔,恐怕不太合适……”
“不要緊。”韋諸笑着說道:“這少梁,也不是東梁君說了算,韋某的家君、芝陽大夫翟膺大人,便不遜東梁君。哼!若非東梁君多次阻擾,翟膺大人早就可以尊稱一聲‘芝陽君’了……哼!”
感受到韋諸對東梁君一系強烈的不滿,狐費暗暗叫苦。
誰能想到他狐氏剛剛遷族至少梁,便隐約見證了東梁君王燮與芝陽大夫翟膺兩個派系之間的争鬥呢。
但願他們不會卷入其中。
“不考慮一下麼,狐兄?”
“這個……”
見狐費幾次委婉推卻,韋諸稍稍有些失望。
他輕哼道:“事實上,我少梁雖然人少,但其實城也不多,眼下缺人的,怕也隻有東梁與芝陽。芝陽靠近我少梁的國界,一旦秦軍攻破遠裡,芝陽便首當其沖,因此大多數人都不願到芝陽居住……但其實東梁也好不到哪裡去,況且我少梁水災嚴重,東梁更是年年遭上遊的山洪沖淹,我猜這些,那範鹄肯定沒告訴你們。”
“呃……”狐費的面色稍稍凝固。
仔細想想,那位範大夫之前确實沒提,直到李郃當時從那份地圖中看出東梁有水災的隐患,那位範大夫這才透露了真相。
一瞧狐費的表情,韋諸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冷笑道:“我就知道。……那範鹄,素來就是這德行。”
狐費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沒有貿然開口。
其實在他看來,那位範大夫的品行還是十分令人敬重的,至少比眼前這位韋營将之前的态度要和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