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本來是不想帶唐夭夭去的,因為她除了腿長之外,其他的長處都不明顯,還喜歡一驚一乍的吓自己。
他還時時刻刻要防備着,她會不會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腦袋上再來一下。
以他對唐夭夭的了解,這種事情她是做的出來的。
可是如果不帶她,他就不知道郭家村在哪裡,雖然可以随便找個人問問,但靠不靠譜就不說了,找起來也麻煩,很耽擱時間。
萬一老神仙跑了,他到哪裡找去?
所以唐甯隻能勉為其難的帶她一起。
好在她腿長,步子也大,不至于成為他的拖累。
兩人出了城門,唐夭夭轉頭看着他,問道:“喂,你還沒想起來你的名字嗎?”
唐甯搖了搖頭。
唐夭夭疑惑道:“鐘伯伯讓戶房查過了,永安縣沒有叫唐甯的,這靈州城周圍,也沒有唐姓的村子和大戶,你的名字是不是瞎說的?”
唐甯看着她,問道:“你家不算大戶嗎?”
唐夭夭瞥了瞥他,問道:“靈州城裡就我們一個唐家,難不成你是我們唐家人?”
唐甯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轉移話題道:“郭家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好像縣衙所有的捕快都出動了……”
唐夭夭知道的比他多一些,唐甯聽完以後,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家村是永安縣下轄的一個村莊,從昨天開始,村子裡有不少人都發生了上吐下瀉的症狀,因為發病的人數太多,作為縣令的鐘明禮必須重視。
這可不像前幾天的殺人案,抓不到兇手,頂多算是縣令失察,有損政績而已。
半個村子的村民同時發病,一旦控制不好,波及範圍再次擴大,這在古代就叫做“瘟疫”。
若是永安縣爆發瘟疫,靈州刺史或許還能頂住壓力,自家嶽父頭上的官帽子,是一定保不住的。
不過,聽唐夭夭的描述,郭家村的村民,應該是類似于食物中毒,或是水源被污染,導緻腹瀉或是痢疾,不太像是大規模傳染的瘟疫,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
唐甯和唐夭夭來到郭家村的時候,鐘明禮和縣衙的捕快們被郭家村的村民攔在村口,和他們一起被攔住的,還有唐甯見過的那位孫神醫。
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發須皆白的老者看着鐘明禮,說道:“鐘大人,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隻是老神仙正在裡面抓鬼驅邪,你們這些人全都進去,要是驚擾了老神仙,放跑了邪物,我們這村子可怎麼辦?”
鐘明禮指着身旁的孫神醫,說道:“郭村正,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孫神醫,村民所患何疾,他一看便知……”
那老者有些猶豫,想到神醫和神仙雖然差了一個字,本事可差遠了,搖了搖頭,說道:“那也要等到老神仙捉了邪物再說……”
唐甯站在不遠處看着,對這個時代的制度有了更深的理解。
古代地方上其實是高度自治的,村子之中,往往以宗族為單位,宗族家長,甚至掌控着族人的生殺大權,自己的嶽父雖然名義上是縣令,但他的話,很多時候也不是百分百管用。
鐘明禮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本官也想看一看老神仙是如何捉鬼驅邪的。”
那村正看了看他,說道:“你們不能全都進去,會驚擾到老神仙的。”
鐘明禮點了點頭,轉過身,看到了唐甯和唐夭夭。
他面色微微一變,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唐夭夭想了想,說道:“鐘伯母讓我們來問問,您下午要回家吃飯嗎?”
“吃。”
鐘明禮回了一句,視線從兩人身上移開,指着一名捕快和一名小吏,說道:“彭琛,秦書吏,你們随我進來,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随後,他才看着唐甯和唐夭夭,說道:“你們也一起進來吧。”
郭家村的村口被清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設了一個法壇,村民們圍在法壇周圍,法壇前面,一個白須白眉的老道士,手握桃木劍,劍尖挑着一張黃色的符紙,踩着奇怪的步子,口中念念有詞。
隻一眼,看到這在影視劇中看到過無數次,再也熟悉不過的架勢,唐甯就知道他今天白來了。
唐夭夭倒是饒有興趣的看着前面,詫異道:“原來抓鬼是這樣的……”
患病的村民被安放在旁邊的空地上,一名小道士穿梭其中,将一個瓷瓶中的水灑在他們頭上。
孫神醫走過去,蹲下身子,為幾人号了号脈,又看了看舌苔,這才站了起來,面色微沉。
鐘明禮急忙問道:“怎麼樣?”
孫神醫沉聲說道:“惡心嘔吐,腹痛頻頻,舌質紅绛,舌苔黃燥,脈滑數……”
鐘明禮詫異道:“這是什麼意思?”
“痢疾。”唐甯說道:“起病急驟,壯熱口渴,頭痛煩躁,惡心嘔吐,大便頻頻,痢下鮮紫膿皿,腹痛劇烈,甚者神昏驚厥,舌質紅绛,舌苔黃燥,脈滑數或微欲絕……,疫毒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