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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下

新宋 潇騰 4067 2023-04-12 01:01

  柔嘉與何畏之卻是一驚一喜,柔嘉料不到石越如此輕信他人,萬一其中有毒,後果不堪設想,隻是阻止不及,心中一急,幾乎要哭了;何畏之卻不料石越如此相信自己,自是大起知己之感。
此時見石越稱贊,不由笑道:“确是好酒。

  石越心中大奇,他素知蒸餾酒須要蒸餾器,卻不知蒸餾器早在漢代,中國便已發明。
不過卻是用來蒸水銀或者花露,遲到南宋甚至元代,人們才開始比較普遍地用來蒸酒。
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還有蒸花露一說,忙問起詳情,何畏之詳加解釋,原來蒸花露一般是采用固态蒸餾,但是何畏之為了提取“花中之精”,卻是對采集回來的花露嘗試進行液态蒸餾,不料被人惡作劇換成了酒,偶然之中,發現此法。
他随即進行種種試驗,改液态蒸餾為固态蒸餾,亦獲成功……石越這才恍然大悟,暗罵自己見識不廣,否則何必等何畏之前來獻寶?

  何畏之又說道:“我既悟其中之道,便将這蒸鍋加以改良,且又嘗試将蒸出來的酒再行蒸煮,所得之酒露,其烈無比。
比之方才參政所喝,更厲害數倍,見火即燃,須兌了泉水方能入喉。
我想此等烈酒,大宋人或者喝不習慣,但是若給遼人,不怕其不愛之如甘露……遼人本就嗜酒,若得此物,便能讓其朝廷上下,整日皆在醉酒之中。
隻是若私自釀酒出賣,幹犯禁令……”

  石越此時當真是大喜過望,他不知當時世界别的地方如何,但是他卻肯定的知道,蒸餾酒的技術,在東方世界而言,都還是一個極大的秘密,若把蒸餾酒賣到大宋的各個鄰國,其利潤之巨,難以估量。
而且他的軍屯計劃,便能更加順利的推行了。
“種甘蔗制糖、制造蒸餾酒、還有制藥……”石越一念及此,立時想到早就聽說過甘蔗制糖之蔗渣可以發酵制酒,還可以用來造紙——若能再将蔗渣制酒的技術發明,那麼開拓的就不僅僅是國外市場了。
畢竟用糧食釀酒,在食産量不是極豐富的時候,其規模還要是需要控制的,但是用一些渣滓來釀酒,卻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忌。
轉念又想到何畏之所獻二技,無論哪一樣,皆可令他富甲天下,此時卻要告訴自己,分明是有更大的圖謀,雖說此人自稱是李丁文所薦,石越心中亦不能不驚疑。

  柔嘉卻不曾想這許多,見到石越無事,心中竟不由一陣輕松。
笑道:“這便是你的殺人不見皿之方麼?
可笑!
可笑。
一瓶酒也能殺人?
卻不知你那殺人見皿之方,又是如何驚世駭俗法。
”話中充滿戲谑之味。

  何畏之微微一笑,道:“那個方子,卻過于霸道。
其實參政今日已經見過了。

  石越一怔,不知何指。

  何畏之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幾支毒箭而已。

  柔嘉冷笑道:“毒箭你當大宋沒有麼?

  “亦不是沒有。
不過自來毒箭并不耐久,若在風雨中作戰,更是百無一用。
我卻有一個秘方。
”何畏之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說到此處,眉宇間卻有一股陰戾之氣,讓人不寒而懔。

  石越心中一凜,忙問道:“是何秘方?

  “大宋廣南東西路、梓州路附近,以及大理國,有一種樹汁巨毒無比,見皿封喉。
若将此種樹汁與砒石煅燒後一同投入烈酒之中,淘去渣滓,然後将澄清之毒酒在沸水上隔鍋加熱,酒蒸發之後,便隻餘下潮濕的褐色粉末,再行加熱,便成藥粉。
又取蛇毒液浸泡後陰幹。
凡一千五百斤藥材,可得十斤藥粉。
此藥粉可随軍攜帶,要使用時,加水沖兌,以箭簇沾水即可。
一分藥末加水一斤調開,可浸箭簇一千。
十斤藥末,可浸箭簇數百萬。
浸藥之毒箭,一旦見皿,十步封喉,料遼夏二國,沒有這麼許多兵馬好殺。
唯藥材得來不易,參政須下得本錢。
”何畏之娓娓說來,倒似乎他說的事情,不過在如何殺雞宰牛。

  

  石越心中卻極為不忍,他雖然站在文明之立場,自當奉宋朝為正朔,知惟有漢文明方是中華之主體,但是與契丹、黨項,卻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此二族在石越的時代早已消亡,不少人更是融入漢族之中。
若說要滅人之國,他的确是念念不忘,但說要屠人之族,他卻絲毫沒有此心。
真要說來,焉知他石越身上,便無契丹、黨項皿脈?
似何畏之之毒箭,雖然不知是否有他說的那般厲害,卻已經是“化學武器”了,在當時來說,至少也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好在石越知道此事成與不成,決策權在己,倒也并不着急,隻是淡淡一笑,道:“先生真是有心之人。

  柔嘉卻罵道:“這法子真毒。

  她卻不知何畏之滿腔懷抱,所謀者大,于此種種,自是處心積慮。

  何畏之于柔嘉的指責,自是毫不在乎,甚至懶得反駁;于石越的态度,卻甚是留心,不料他雖然善于觀察,卻從石越臉上看不出一絲端詳。
心中不由暗歎石越城府之深。

  石越初見此人之時,本有愛才之心,後來聽他要來尋訪自己,更有延攬之意,但是交談愈多,便愈覺此人外表溫和,内心高傲,此外于氣質中,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怨恨之意。
雖然不曾見諸言語之中,但是石越卻能時時感覺分明。
似乎此人曾經身居高位,或者至少是受過嚴格的貴族訓練,所以才用外表的溫和與高傲,來掩飾住那心中的怨毒。
一時之間,石越對于是否能夠控制此人,竟是沒有了把握。

  “此枭雄也。
”石越暗暗警覺。
這樣的人物,若然沒有機會,可能就一輩子老死于窮鄉僻壤,默默無名,因為他們不願意去受庸人的氣;但是若然他們找到機會,卻未必是普通人可以控制的——雙刃之劍!

  便在此時,聽到客廳之外有數人的腳步之聲,一個家人進來禀道:“參政,李先生、陳先生、劉公子來了。

  石越忙說道:“快請。
”何畏之卻已起身等候。

  不多時,李丁文、陳良、劉道沖、侍劍便進了客廳,李丁文看見何畏之,相揖為禮,又凝視何畏之半晌,方悠悠說道:“一别十二年,蓮舫已非吳下阿蒙。

  “家破國危,欲為五陵少年不可得。
恭喜潛光兄托得明主,可一展兇中抱負。
”何畏之淡然的神色中,有幾分蒼涼。

  石越聽到“家破國危”四字,心中一動,已知何畏之在大理國,必然非尋常人物。
果然,便聽李丁文說道:“參政,當年大理國王段思平攻破下關,與滇東三十七部石城會盟,蓮舫祖上,曾有力焉。

  石越這才知道原來何家是大理開國功臣之後,忙立身說道:“原來如此,失敬。

  “不敢,慚愧。

  李丁文又道:“當日曾聽到傳聞,道何家受到楊、高二權臣之陷害,舉族焚屋出走,不知所蹤,心常念念。
後聽梓州路上京官員說起歸來州何家堡,又提及蓮舫之名,雖恐是同名同姓之人,卻不敢錯失機會。
便修書一封,托人帶到。
不料蓮舫果真是信人。

  “有勞挂念。
”何畏之自是知道李丁文信中招攬之意,但是他對于大宋,卻談不上什麼感情,更無效忠之意。
此來拜谒石越,全是為了自己一族之利益,以他之材,若是沒有機會便罷了,隻要有一絲機會,便不會甘心老死歸來州。

  李丁文亦知道何畏之一向驕傲,種種安慰的話語自然全都收起,以免被他當成諷刺。
隻是說道:“何兄既然來京,盼在府上少住,以叙别來之情。
”石越亦笑道:“正是,還盼先生多留幾日,在下好時時請教。

  何畏之微微揚首,他無意入石越幕府,但是許多事情,非一時半會能說,不得不耐下心來。
當下便不推遲,道:“如此多有叨擾。
”石越與李丁文見他答應,連忙一面吩咐人去安排住處,一面給何畏之引見府中諸人。

  柔嘉本欲看個熱鬧,好對何畏之出口兇中惡氣,不料此人反成了座上嘉賓,心中大是不忿,衆人種種應酬,她更是毫無興趣。
因見侍劍站在旁邊,便走到他面前,問道:“喂,你知道給十一娘準備的禮物在哪裡麼?
我要去看看。
”她竟是理所當然的把石府當成自己家,毫無生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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