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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少?”
垣柏微微吃驚,他将黑夫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輕蔑地說道:“看黑夫的衣着,家中不似富裕,能拿出多少錢來?”
“我錢确實不多。”黑夫笑道:“但我可以用自己為注啊,若是沒能得第一,我可以親自去給垣柏家做兩年仆役,為你耕田種地,何如?”
“兩年仆役?”垣柏有些猶豫,不過這黑夫體格雄壯,應該是個幹莊稼活的好把式,而且他出了名的勇猛,就算用來看家護院,也不虧啊。
于是垣柏便伸出四個指頭道:“一言為定,若癸什不得第一,你要為我做兩年仆役;若癸什真得了第一,我便給你4金!”
“4金?”
黑夫笑了起來,說道:“垣柏欺負我不識數麼,4金便是2304錢。據我所知,一個仆役一天的工錢,最低也有6錢,日夜不息勞作,兩年下來,便是四千多錢!垣柏什長,你家租仆役的價錢,為何如此便宜?”
垣柏被拆穿了把戲,臉色通紅,事到如今,他不加價的确有點說不過去,隻好咬咬牙道:“好,若你得了第一,我便給你四千錢!”
四千錢,雖然不算多,但對于現在的黑夫而言,已是一筆巨款了,黑夫當即颔首:“一言為定!”
“善!”垣柏也很開心,感覺自己占了大便宜,便道:“我這就去讓縣中一個相識的文吏來,為你我撰寫契券,剖木為信,絕不反悔!”
說着,垣柏便回到甲什,給自己的下屬們說了這件事,他是當做一個大笑話說的,那群人頓也時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個都嘲笑黑夫愚不可及,不自量力。
殊不知,黑夫在轉過身後,心裡也樂開了花,暗道:“缺什麼來什麼,我前幾天還愁錢不夠花呢!四千錢,便要到手了!”
“什長,那垣柏與你說了什麼?”這時候,黑夫什中其他九個人也走了過來。
等黑夫将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他們聽後,家住縣城的平、可、不可三人頓時大驚失色,說道:“什長,你怕是上當了,那個垣柏,他家本是楚國時的商賈,十分富裕,常借債給給普通的士伍、公士,待收還時,必收重利。”
東門豹也面色沉重地說道:“我父還活着時,也曾向垣柏家借債,結果到還時,卻多出了不少!”
黑夫點了點頭,看來這垣柏家,就是依靠借債發家緻富的啊,雖然秦國也在法律裡禁止從質為債務擔保,而且無法還清債務的人,可以用勞役償還,但垣柏一家應該是很小心地遊走在法律邊緣。
他問道:“這樣的人家,是如何做到上造的?”
東門豹道:“我記得那是今王四年的時候,秦國鬧了饑荒,大王下令,說士伍繳納1000石糧食,就可以得一級爵位。這垣柏家已是公士,便是在那時一口氣繳納了千石糧食,得到了上造爵位。”
那是秦國絕無僅有的一次以糧換爵,可惜黑夫沒有趕上,就算趕上了他也沒糧。一千石糧食,按照今年的糧價,相當于8萬錢了,如此看來,這垣柏一家,還真挺富裕的。
這時候,其他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平、可、不可等人忍不住埋怨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們是怕黑夫将自己牽連進去。
黑夫卻笑了起來:“二三子寬心,此事隻是我與垣柏的私人契約,即便我輸了,也一人做事一人當,與什中衆人無涉。”
什中的朝伯等人這才松了口氣,畢竟他們才認識黑夫沒幾天,完全沒必要陪着他趟這趟渾水。
唯獨季嬰出于關心,急得都快上火了,在他看來,這件事簡直就是黑夫自個往火坑裡跳。他嘟囔道:“我這還有千餘賞錢沒花,到時候若是不能得第一,我便将這些錢都給垣柏,好歹能讓黑夫兄弟少做幾個月仆役。”
季嬰雖然平日裡看似不靠譜,但關鍵時刻卻挺講義氣的,黑夫有些感動,拍了拍季嬰道:“休要說喪氣話,我相信,吾等定能奪魁!”
東門豹贊同道:“然也!休要說那些無用的,屆時吾等一定要奪得第一,讓垣柏,讓甲什,讓其他所有看不起吾等的更卒無話可說。”
然而,其他人依然是面面相觑,沒有太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