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人殺進來了!”
“昆陽人殺進來了!”
在昆陽西郊的黃康營寨内,衆多綠林賊争相逃竄,讓追擊他們的汝南、襄城兩縣縣卒感到很不可思議。
這些人不是已将昆陽團團包圍了麼?為何如此畏懼昆陽人?
就連汝南縣尉黃贲亦感覺很不可思議,但這并不妨礙他當機立斷假冒昆陽人的名義。
這不,他一邊率領縣卒在營内攻擊綠林賊,一邊高聲呼喊:“我乃昆陽縣尉馬蓋……我乃昆陽縣尉馬蓋……”
他這一喊,營内的綠林賊們頓時就更慌了。
“昆陽青巾!”
“是昆陽的青巾!”
這群人驚呼着,四散逃奔。
期間,或有綠林賊指出了黃贲等人的疑點,表示黃贲這群人左臂上根本沒有綁着‘昆陽縣卒’那标志性的青巾,但幾乎沒有多少人能冷靜下來确認這一點。
人數其實占據優勢的綠林賊們,在汝南、襄城兩縣的縣卒面前一觸即潰,幾乎沒有什麼反抗之力。
見此情形,兩縣的縣卒們下意識去追擊四下潰逃的綠林賊,幸好被黃贲及時喝止:“無須追擊潰衆,先放火燒掉營寨。”
他很清楚,周虎對他們的唯一要求,就是放火燒掉這座營寨,至于趁機追殺綠林賊,周虎連提都沒有提,可見那個山賊頭子對此并不在意。
在黃贲的約束下,兩縣縣卒不再盲目追擊綠林賊,而是在營内各處放火。
一時間,黃康營内四處火起,營栅以及士卒居住的草棚,皆燃燒起了熊熊大夥,哪怕是黃康立刻抽兵回援也來不及救火。
見此情形,黃贲立刻下令全軍向北撤退,免得遭到叛軍的反撲與報複。
而與此同時,長沙義師渠帥關朔,與江夏義師渠帥陳勖,他二人正站在昆陽南城牆的最西端,眺望着熊熊燃燒的黃康軍營。
關朔的面色,尤其難看。
片刻之前,陳勖沉着臉快步走入南南城門樓,告訴關朔:“黃康的軍營被襲擊了。”
那時關朔根本不信。
要知道眼下他麾下各軍都在圍攻昆陽,昆陽哪有餘力、哪有機會去偷襲黃康的軍營?
直到此刻親眼看到遙遠處黃康軍營燃起的熊熊大火,他這才意識到,他被周虎耍了……
就像陳勖先前所擔憂的那樣,周虎提前就猜到了他關朔的将計就計,在他關朔下令黃康趁機奪取西城牆時,周虎趁機派人燒了黃康的營寨……
搭在城牆上的右手,猛地攥緊,但旋即又逐漸放松,關朔長長吐了口氣,後知後覺地喃喃說道:“昆陽的軍卒,沒有機會、也沒有餘力偷襲黃康的營寨,葉縣的軍隊也過不來……是襄城或者汝南,亦或是兩縣的縣卒一齊出動……”
“……”
看了眼關朔臉上的神色,陳勖很識趣地沒有對此發表什麼言論。
事實上不止是關朔,就連陳勖亦将汝南、襄城兩縣疏忽了,畢竟汝南、襄城兩縣在這場‘昆陽戰役’期間實在是太低調了,或者說,太膽怯。
你想,昆陽戰役打到至今,打了足足一個多月,昆陽人為此死傷慘重,可汝南、襄城兩縣呢?卻沒有派一個兵卒前來昆陽支援。
這就讓關朔與陳勖産生了錯誤的判斷,以為汝南、襄城隻求自保,無視昆陽死活。
可沒想到,周虎卻忽然借來汝南、襄城兩縣的援軍,在關鍵時候插了義師一刀。
這裡所說的‘插義師一刀’,并不是指兵員上的損減,畢竟黃康以及他麾下的軍隊此刻都在攻打西城牆,營内隻有一些傷卒,縱使要損失,損失的也是那些綠林賊,與義師是沒有太大損害的。
但在戰略上,黃康的營寨被燒毀,實在是太要命了,它使得義師‘三面包夾昆陽’的戰略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而更要命的是,值此冬季即将來臨的時刻,義師根本沒有辦法重建黃康的營寨。
“無妨……”
長長吐了口氣,關朔強作鎮定地笑道:“隻要我軍今晚能順利打下兩側城牆即可……”
陳勖點點頭,識趣地沒有說什麼。
其實不止是他,事到如今就連關朔也明白了,今晚昆陽方的反擊,其實隻是周虎想要趁機燒掉黃康軍營的一個幌子而已。
既然是幌子,就不難猜測周虎早已将東、西兩側城牆的守卒調回了城牆,黃康、劉德二人哪能那麼順利就奪下兩側的城牆?
好不誇張的說,他義師在戰略上已經輸了。
『說什麼大将之才……那張翟,完全可以給那周虎更高的評價……』
回頭看了一眼城内,陳勖暗自搖了搖頭。
他不會想到,此刻他心心念念的某位黑虎賊頭子,其實就在西城門樓,距離他不到二百丈遠。
之所以會在這裡,顯然隻有一個原因:趙虞要親眼确認黃康軍營的火勢。
相比之下,此刻西城牆這邊的攻城戰,趙虞并不在意,因為陳陌等派至城内的守軍早已被調回來了,黃康麾下的軍隊根本不可能攻上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