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天不是拖到11點半才請假,而是昏睡到11點半被媳婦叫醒請了個假。今天出去按摩了一下腰部與頸椎,又刮了個痧,感覺好點了,但還是有點昏昏沉沉。應該是昨天去補牙的時候,路上被太陽曬中暑了。現在的身體狀況,跟我剛寫書那會真的不能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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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見陳太師忽然非常嚴肅地詢問自己,趙虞微微愣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陳太師恐怕是想問他,之後他準備選擇什麼樣的身份:到底是選擇陳門五虎之一的周虎、周居正,亦或是江東義師首領趙伯虎的弟弟,趙虞、趙仲虎。
毫無疑問,他的選擇也會決定陳太師的态度。
“我亦不知。”
沉默了良久後,趙虞微微搖了搖頭。
他并沒有撒謊,雖然他向陳太師透了底,但他确實沒有考慮過選擇兩個身份,畢竟此前他希望的兩者兼顧——既不辜負陳太師、陳門五虎對他的信任,亦不會與他真正的兄長趙伯虎為敵,他想要努力化解這雙方的恩怨。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兄長趙伯虎的死,讓趙虞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因此選擇不再掩藏身份。
當然,即便是‘不冷靜’的舉動,但趙虞至少也把握着分寸,比如他料定陳太師在權衡利弊的情況下,不會對他不利。
簡單地說,他今日向陳太師的透底,其中有大半是為了向陳太師抱怨,讓這位老人明白其究竟幹了些什麼!
至于其他,說實話趙虞其實并沒有多想。
『不知?』
陳太師驚疑地看向趙虞。
通過對趙虞面部神色的觀察,閱人無數的陳太師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并沒有對他撒謊。
那麼他又是為何主動透露這一切呢?難道不是為了……
啊,是因為他唯一的兄長死了,滿腔的怒意無從發洩麼?
『……』
陳太師也沉默了。
不得不說,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趙伯虎的死竟會牽連出如此麻煩的事。
盡管他心中仍十分惱恨于眼前這位義子一手主導了邯鄲之變,但他也看得出來,眼前這位義子确實尊敬有加,從方才他險些摔倒時此子下意識上前來攙扶他就可以看得出來。
盡管這隻是一件小事,但通過這件小事,陳太師也可以斷定此子絕對不會做有害于他、有害于陳門五虎的事——哪怕這小子口口聲聲稱從未答應成為他的義子。
陳太師看了一輩子的人,這一點還是看得出來的。
換而言之,隻要趙伯虎不死,這小子永遠都不會主動暴露其身份的身份,他們之間依舊可以保持義父子的關系。
雖說在這種情況下,難保這小子不會暗中搞什麼小動作,暗暗幫襯其真正的兄長趙伯虎,但總好過眼下……
眼下的情況,一個處理不當,陳門五虎之一就會成為比趙伯虎更具威脅的‘逆賊’,除非他不顧一切殺了他。
然而于公于私,陳太師都不想那麼做。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這名義子,目光中帶着幾分責備:“為何你要承認?”
“不是太師問我麼?”
“你可以不承認。”
大概陳太師此刻的情緒也有些紛雜,一時間竟說出了心裡話,聽得趙虞微微一愣,頗感覺有些好笑,畢竟素來嚴肅的陳太師,難得會說這種不着邊際的話。
在略思忖了一下後,趙虞正色說道:“一來,我不想欺騙太師,二來,大概也沒有再掩藏的必要了……”
這話,前半句聽得陳太師微微動容,心中很是欣慰,而後半句則聽得太師面色再變。
“居正……”
在微微吐了口氣後,陳太師正色說道:“抱歉,老夫……使你失去了唯一的兄長……若老夫早知那趙伯虎乃是你兄長,老夫不會将他逼上絕路……”
“……”趙虞驚奇地看向太師。
仿佛是猜到了趙虞的心思,陳太師感慨道:“這并不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終歸這件事的源頭,在于陛下。”
他這番話,确實出自真心。
倘若他事先得知趙伯虎便是趙虞的兄長,且得知這兄弟兩人的遭遇,他絕對不會設法将趙伯虎逼上絕路,哪怕趙伯虎殺了他兩名義子,畢竟歸根到底真正的源頭在晉天子——若非晉天子因為一個荒誕的原因害得魯陽趙氏家破人亡,那趙伯虎又豈會走上‘反晉’這條路?
因此哪怕趙伯虎殺了章靖與韓晫,他也會選擇寬恕,作為替晉天子的贖罪。
畢竟章靖與韓晫已經死了,而死人不能複生,倘若寬恕趙伯虎能讓趙虞對他稍微有所感恩,放棄向晉國複仇,陳太師自然願意以放棄為二位義子複仇的代價,來換取趙伯虎、趙虞兄弟二人同樣放棄對晉國的複仇。
這當然看在趙虞的面子上,否則換做其他人,即便是陳太師,也不至于‘大度’到這種程度。
畢竟他若不這樣做,他就會失去名為‘周虎’的第三位義子,同時讓晉國再增添一個敵人,活了大半輩子,陳太師當然明白該如何取舍,斷不會意氣用事。
隻可惜,如今再說這些為時已晚。
頓了頓,老太師繼續說道:“……若居正要恨,便恨老夫吧。縱使要老夫以性命償還……”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趙虞打斷了。
隻見他表情古怪地看着陳太師說道:“……站在太師的立場,斷無可能對一名造反的逆賊的手下留情,我可以理解。總之,我不恨太師,也不可能恨太師,太師何必說什麼以性命償還……”
被趙虞頂了一句,陳太師稍稍有些尴尬。
其實他也知道,眼前這小子确實不可能叫他一命還一命,然而正因為這樣,他心中才愈發擔憂,畢竟他知道,這小子不恨他,就會恨晉國。
而一旦這小子恨晉國,那問題就很大了……
在又一次沉默片刻後,陳太師正色說道:“居正,老夫知道你此刻滿腔怒火,但……我大晉經不起又一場動蕩了。”
“……”
趙虞平靜看着陳太師,他當然知道陳太師在暗示他什麼。
此時,隻見陳太師繼續說道:“今天下,涼州楊氏助三皇子李虔篡位,弑君、弑父、弑兄,事敗逃回涼州,毋庸置疑,待其逃回涼州後,必會挑唆涼州分裂;河南伊阙,尚有賊軍十萬,占據伊阙關、大谷關;還有長沙的項宣,以及……江東。”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兄故去之後,江東叛軍必然四分五裂,老夫見過你兄,也欣賞其品行,但其麾下賊兵賊将,誰能保證人人都如你兄那般?一旦江東叛軍四分五裂,餘衆必然會因為争權奪利而自相殘殺,期間又難以避免牽連無辜……此時若朝廷再亂,這天下……就不能收拾了。”
“太師怕我投奔江東?”
“你不曾想過麼?”
“……”趙虞看了一眼陳太師,沒有說話。
他還真想過。
之前當陳太師隐晦地問他日後準備繼續當‘周虎’,還是當‘趙仲虎’時,趙虞其實就想過投奔江東,接替他兄長趙伯虎。
别看在他江東義師軍毫無根底,但嚴格來說,他未必做不到。
首先,長沙義師的項宣會支持他——那項宣連‘周虎’都不敢反抗,隻要‘趙仲虎’出面,項宣肯定會支持他。
其次江東義師那邊,陳勖也是可以拉攏的對象。
再加上南陽義師、泰山義師,四分五裂的江東義師各部,如何能抗拒他?
隻不過這樣一來,他就要面對曾經他不願面對的事——與陳太師、與陳門五虎為敵。
大概是見趙虞久久沒有說話,陳太師又驚又怒,忽而怒道:“你莫非還真想過?!”
趙虞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陳太師,在他印象中,陳太師那是十分穩重的,今日不知為何卻非常容易動怒。
事實上,陳太師并非今日容易動怒,而是今日連陳太師都有些失了分寸,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
也是,自己看好的一名義子,突然自暴他其實仇視這個國家的王室,甚至還隐隐有迹象表明準備投奔天底下勢力最龐大的一股反賊,陳太師心中如何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