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暗中興風作浪,不但蠱惑葉勒部叛亂,甚至要加害他們父子,不知道有多少邊軍和粟特商人參與了,在他看來居然是小事……
陳驿長這幾天不但忙得焦頭爛額,也擔驚受怕的夜不能寐。
甚至能想象到遠在龜疏的節度使大人,看到侍禦大人差人六百裡加急呈送的密信之後,一樣會擔心葉勒鎮會不會發生變故。
陳驿長突然有些後悔讓他瘋,沉默了片刻,擡頭道:“三郎,我知道你很聰明,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有句話我得提醒下你。”
“什麼話?”
“邊軍不能亂,粟特商人也不能亂!”
陳驿長說的很認真很嚴肅,韓平安不但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而且很清楚他并非危言聳聽。
因為絲綢之路不但是大唐邊軍的補給線,更是大唐邊軍的生命線!
且不說安西、北廷兩大都護府,就是瓜、肅、甘、涼等州距長安也都很遠,邊軍所需的糧草轉運不過來,朝廷隻能撥給錢和布帛讓邊軍就地采買,同時讓邊軍屯田。
大唐又沒那麼多銅,所鑄的錢并不多。剛開始的軍饷是錢和布帛各一半,現在全是布帛,已經幾十年沒看見錢了。
而粟特這個獨具特色的商業民族,精于買賣,善于籌算,不畏艱險,谙熟各地語言,通過漫長的商路頻繁往來于大食與大唐之間。
那些粟特行商,由于要走的路途遙遠,往大唐販賣的主要是珠寶、香料、藥材、染料和镔鐵兵器等貴重且輕便的貨物,以及能自個兒走的奴隸。
從大唐采購往大食販賣的同樣是珠寶、漆器等貴重且輕便的貨物,瓷器由于太重且容易破碎并非其販賣的首選,絲綢布帛由于體積太大一樣不是其經營的主要貨物,何況大食乃至大食西邊的國度也有絲綢。
他們返程時又不能放空,于是幫朝廷轉運撥給邊軍的絲綢布帛,同時也會采購一些布帛販賣給内附大唐的西域各部,真正販運去大食的絲綢布帛和瓷器極少,因為對他們而言不劃算。
沿商路聚居的粟特坐商分銷行商的貨物,經營珠寶、珍玩、牲畜、奴隸甚至放貸舉息。
可以說他們幾乎覆蓋了一切重要市場領域,控制了西域乃至整個大唐的經濟命脈,更是安西、北廷的主要商稅來源。
要是沒有他們,“軍饷”運不過來,商稅收不着,邊軍光靠屯田很難自給自足。
總而言之,不管查邊軍中的害群之馬,還是查粟特商人中的居心叵測之徒,都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沒有足夠且确鑿的證據,絕不能輕舉妄動。
韓平安能理解陳驿長的擔憂,低聲道:“陳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
陳驿長欣慰的笑了笑,接着道:“你要的人,我和崔明府想盡辦法找着三個。别嫌少,也别嫌不得力,了。要知道這兒是葉勒,不是長安,想找幾個斷文識字的人太難了。”
“不得力可以慢慢教,誰天生什麼都會?”
“你啊,你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懂。”
“陳叔,你真會開玩笑。”
韓平安打了個哈哈,問道:“前院幫我找人收拾了沒有?”
“你要做的那些事放在城主府是不太方便,但用前院兒、開南大門一樣不合适,是不是先去封信問問侍禦大人。”
所謂的南大門即大都督府正門,也就是曾經的葉勒王宮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