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将不來赴約的消息很快便傳給了徐長青,徐長青看了下時辰,此時才酉時末,還不到晚上七點。
這讓徐長青頓時陷入了沉默,更是陷入到了一個艱難的抉擇!
劉副将不來赴約,徐長青其實已經有所預料。
華國是文明古國,在華國的傳統裡,三日為請,這是足夠的尊重,徐長青這臨時起意叫他來喝酒,用京師的俗語,這叫‘提溜’,本身便承載着一些不尊重。
以徐長青和劉副将的身份地位差,放在尋常,這倒也沒什麼,劉副将肯定巴不得趕緊來。
可此時——
事情,變了!
徐長青其實早就想對劉副将動手,就算不真正拿下,也要控制住他,但王承恩中午才剛過來,徐長青也不好動手。
關鍵是徐長青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快,急轉直下!
此時,各方面的信息彙總,今晚,應該就是流民軍對京師的總攻時了!
“呼。”
徐長青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神愈發的森嚴。
劉副将此時不出來,那現在便隻剩一個辦法——強攻!
可此時流民軍還沒有動手,若是強攻,徐長青一頂‘造反’的大帽子,肯定就……摘不掉了!
尤其是現在的局面,馬上就要進入到混亂時代……
思慮幾分鐘,徐長青一咬牙,終于下定了決斷,低低道:“娖兒,對不住了……”
這并非是徐長青不敢動手,實則是崇祯皇帝此人,着實難以琢磨,更難以相處!
就算是徐長青第一時間把他救出來,保留朝廷正統,又有何用?
還當個祖宗供着嗎?
尤其是此時的大明,此時的朝廷,又并非隻崇祯皇帝一個正統……
很快,徐長青便抛棄了雜念,召集衆将議事!
……
時間飛速流逝。
眨眼便到了亥時初。
京裡的燈火依舊繁盛,周邊依舊平靜,然而在這平靜之下,暗流早已洶洶如海,這座屹立在此二百多載的巍巍神京,不出意外,即将易主!
模範軍戰陣,戰略計劃早已經制定,包括後續計劃都已經很完善,隻等着徐長青一聲令下了!
朝陽門城頭上。
看着下面的風雪中,一片片連綿紮起的新營帳,那一堆堆旺盛燃燒着的篝火,一面面迎着風雪不斷招展的旌旗,幾乎一眼看不到盡頭,劉副将不由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有點手腳發涼。
他拒絕徐長青後,徐長青這邊沒有什麼回話,可此時,這些新紮起的營帳,尤其是營帳中那不知道到底多少的精銳模範軍戰士,已經是給了他最好的回答……
關鍵是,面對‘天下第一軍’模範軍,縱然他有着城池之利,又能堅持幾何?
“老劉,事情有些不妙啊。咱們這邊,不出意外,肯定是模範軍的主攻方向啊……”
這時,盧副将小心來到了他身邊,低低道。
良禽擇木而栖。
已經沒有了選擇,盧副将自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可此時,看到模範軍的動作,他心裡也開始打擺子了。
“慌個屁!”
劉副将狠狠啐了一口:“老盧,你把心放到肚子裡,朝陽門城高牆厚,縱然模範軍能突破外城門,也絕對破不了甕城!闖王那邊,馬上就要動手!隻要咱們能堅持到子時,必定會等來救援的!”
盧副将還能說些什麼,隻能是點頭。
……
同一時間。
西直門。
城門樓子裡,與徐長青有過一面之緣的符爺,此時已經橫屍當場,周圍,還橫七豎八的擺着幾十具屍體。
而徐長青的老熟人馬平,正踩着符爺的屍體,眯着眼睛抽着旱煙。
周圍,皆是人高馬大、一個個強健如牛的薊鎮邊軍。
若是徐長青知道詳細,怕也不得不佩服白廣恩這奸賊的老謀深算!
他本就是流賊出身,對流賊的套路非常了解,本身經曆更是極為複雜。
他其實早就到了京師北部,卻是一直貓着沒過來。
在弄清了他将在西直門布防之後,暗地裡,幾百号心腹已經提早進了城。
他一方面用重金美女籠絡貪财好色的符爺,另一方面,早已經控制了符爺的家人。
真到發力時,符爺這老公子哥,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這時,已經到了亥時中,城門下不遠處,高一功部大營,白廣恩部主大營,都已經傳來了暗号。
親兵忙是恭敬對馬平道:“爺,時辰到了!”
馬平頓時丢下旱煙,直接燙在了可憐的符爺的兇口上,片刻便是發出‘滋滋’的聲音,符爺兇口的一塊肉都要被燒熟了,馬平這才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動手!”
“是!”
“發訊号,開城門!”
“發訊号,開城門!!”
片刻間,十幾堆早就準備好的篝火,熊熊在東直門城頭上升起。
“吱吱……嘎……”
旋即,幾十号猛男共同發力,西直門沉重的城門逐漸打開來。
“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吃他娘,喝他娘,吃着不夠有闖王!”
“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活一場……”
很快,西直門城頭上,響起了數百人合唱的歌謠,旋即人數便是持續增加,幾如驚天動地。
而在他們的前方,早就準備好多時的流民軍精銳和白廣恩部主力,猶如浪頭一般,迅猛的朝着這邊彙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