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口供,或者說想靠一兩條線,尋出這位鬼爺,這無疑是不可能的。
這老東西,有點太過狡詐奸猾了。
但此時結合張繼生等柳家堡匪首,包括一些被徐長青分而劃之的那些鬼爺暗線的消息,彙總之後,很快便是有有價值的消息被剖析出來。
鬼爺控制董立夫和馬鹞子、張繼生等人,一般都是通過他的幹兒子們來傳遞消息的。
幹兒子雖是在不斷變化,但有幾個骨架卻是固定的。
經常出現在沾化這邊的叫七爺。
不過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七爺很久都沒露面了,換成了三爺的一位心腹在暗中串通。
很快,有一個暗線透露出來一個重要消息,三爺在陽信城裡有座宅子,養着一個很他寵愛的小妾,就在陽信城有名的窯子‘四季春’後面的胡同裡,三爺每個月至少要在那邊呆十幾天。
這讓吳三輔精神大振,快速過來跟徐長青彙報。
徐長青緩緩點了點頭,思慮一會兒道:“三哥,即刻派好手去盯着,務必要拿下這位三爺!還有,盡量不要打草驚蛇!”
“是!”
吳三輔趕忙去布置。
他麾下吳家的老夜不收,幹這個都是好手。
但想了片刻,徐長青又擺手招過一個親兵,對他耳語幾句,親兵趕忙去追吳三輔。
這種事情,也算是練兵的好機會,有吳家的老油子帶隊,帶自己這邊幾個新人肯定沒問題,也讓他們好好學習下這種特種作戰的經驗。
不過即便找到了關鍵線索,徐長青依然不敢怠慢。
鬼爺已經在這片土地布局十年之巨,依照他的精明,恐怕黑人也早已經洗成白人了。
關鍵是此時自己人手太少,很難通盤全局,隻能是有選擇性的抓重點來。
這也就意味着……如果鬼爺心狠一點,幹脆利索的斬斷線索,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就在徐長青剛想派人去排布董立夫那擁有着三十萬兩銀子和很多糧食的莊子時,忽然一個機靈!
此時消息的确還沒走漏,但周圍人已經很多了,場面不小,消息走漏已經是不可避免。
如果鬼爺的人得到了這個消息,肯定不可能放任那三十萬兩銀子和那麼多糧食白白丢在那裡!
而且,馬鹞子這邊麾下有人盯着他,董立夫身邊難道就沒有?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鬼爺再牛匹,手眼再怎麼通天,依照此時的生産力,沾化這邊這麼多财産,絕對要占據他的重要版圖。
就馬鹞子此時控制的這些土地,别說他徐長青了,就算是衡王朱由棷乃至天子崇祯皇帝見了都要眼饞!
徐長青眼睛微微眯起來,快步走到柳家堡前查看。
但片刻,卻正看到,湯若望像是個木頭人一般,正帶着他的一幫學生,傻傻的在柳家堡城門前仔細的查看着開花彈造成的效果。
很快,湯若望也看到了徐長青,忙興奮快步迎過來,“将軍,這簡直不可思議,簡直是天才般的設想。我聽他們說,這都是您的創意?哦,上帝啊。将軍,您,您這究竟是怎麼想到的?”
看湯若望居然變成了小迷弟一般,徐長青有點無言,但肯定不能打消了這個洋和尚的積極心,隻能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釋起來。
又引得湯若望時而大呼小叫,對徐長青的崇拜擋都擋不住了。
……
就在徐長青與湯若望聊天的時候,營地外,董立夫的陣營中,一衆沾化的官兵們已經躁動不安,低聲議論不停。
因為諸多土牆的阻隔,加之他們此時的位置正處在一片窪地,一時看不清徐長青的營地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剛才那些騎兵看到過開花彈的威勢,用屁股想也能知道,柳家堡肯定是保不住了。
再加之徐長青一直以來流傳下來的惡名,尤其是在滄州齊家窪的那種狠辣手段,讓這些官兵止不住的為他們的命運擔憂起來。
幾個正副千戶都湊在董立夫的老管家身邊,唉聲歎氣的想着解決辦法。
他們屁股底下可都不幹淨,萬一徐長青真要較真兒,依照徐長青的能量,活剮了他們都足夠了。
“冼爺,這,咱們到底咋辦呢?這位忠義伯可是個心狠手辣、殺人根本都不眨眼的主兒啊。”
“冼爺,忠義伯這狗艹的可沒安好心,咱們沾化按說也在他的治下,可他對柳家堡動手居然連知會都沒跟咱們知會一聲,萬一這狗艹的真要有歹心,咱們可都要玩完了啊。”
“實在不行,咱們現在突圍吧!咱們還有兩百多匹馬,突圍到沾化城問題應該不大!”
“你瘋了嗎?你突圍就是造反啊!那姓徐的恐怕就等着這個由頭那……”
“……”
看着這幫人吵成一團,老管家勸也勸不住,滿是褶皺的老臉上也是充滿無奈,隻能和稀泥不斷安撫。
隻不過,老管家看似渾濁的老眼中,卻是閃過一抹遮掩不住的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