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暖陽高照,微風徐面,陳家林山周圍遼闊的曠野上,春芽吐綠,幾乎一天一個模樣,讓人不禁感歎造物主的玄妙。
或許是昨夜徐長青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動作,今天一上午清軍都非常克制,沒有什麼動作,不過,聚集在模範軍陣地東、南兩面的漢人奴隸卻是越來越多,清軍俨然已經有些貓不住了。
“主公,援軍短時間内……恐怕是不會來了。鞑子封鎖的這麼嚴,咱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必須得早做準備啊!”
高高的指揮台上,看着遙遠處三三兩兩被清軍如趕羊般驅散的明軍夜不收,李岩凝重的低聲道。
之前,李岩都是稱呼徐長青‘伯爺’或是‘大帥’的,但從昨天開始,他卻開始稱呼徐長青為‘主公’,俨然是在用他的實際行動,來對徐長青表明心志。
徐長青緩緩點了點頭,“不是短時間不會來,而是~~,咱們就算滅了,他們未必會來!”
“這……”
李岩頓時一怔,沒想到徐長青居然會這麼直白,但很快他也回過神來,有些猙獰的道:“主公,既是如此,咱們還是早些突圍吧!屬下有一計,至少有八成把握!”
說着,李岩目光炯炯的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卻是笑着搖了搖頭:“軍師,你可知,我當日為何不要王廷臣的馬?”
未等李岩回話,徐長青繼續道:“模範軍的弟兄們,是我徐長青親手帶出來,那我徐長青便有這個責任,把他們帶回去!倘若我徐長青以兄弟們的皿肉骸骨為炮灰,縱然能苟且偷生,我徐長青以後又有何顔面,面對海城父老,又有什麼底氣,再跟鞑子争?”
“主公……”
李岩面色頓時煞白,徐長青這話有點嚴厲了,李岩腿肚子都開始有些發軟。
徐長青這時笑着拍了拍李岩的肩膀:“軍師,你是有大才之人,眼光不要看的這麼淺,未到圖窮匕見,鹿死誰手,依然是尚未可知!咱們可還沒輸呢!好好把握住眼前,這對你也是一次巨大的考驗!”
……
看着李岩的背影略有些踉跄的離去,徐長青用力的揉了揉鼻子。
李岩在政務方面,包括眼界方面,其實都很不錯,但是,他還是沒有超脫時代的局限性,骨子裡還是行的是地主階級那一套,沒有意識到人民的可貴!
不能說他是錯的。
或許對很多人而言,他的這一套,才是真正的大道,棄卒保帥,但對徐長青而言,這就有些着相了!
即便要突圍,徐長青也得跟鞑子真正硬碰硬,打光所有的牌之後,再尋後路!
不過,連李岩此時都是這種心态,可想而知底下的将士們了。
“哥,太陽再有一個來時辰就要小了,咱們要不要再去挖土?”
李岩剛走沒片刻,吳三妹便是快步來到了徐長青身邊,小臉紅撲撲的,明顯剛才幹了些力氣活。
徐長青一笑:“不着急,太陽完全下去了咱們再幹活,你先去休息下,養足力氣。”
“好來,哥,随時叫我。”
吳三妹很快便是又去忙活,徐長青的心情也稍稍放松。
這種狀态,越是無助的等待才越會讓人害怕,而随便做些什麼,哪怕是做點無用功,都能緩解人的心态。
而憑借模範軍之前建立的優勢,這在某種程度上反而能給清軍帶去一些壓力。
昨晚時的行動,徐長青主要是想測試下清軍的反應,看能不能摸到清軍陣前,構架一些爆破點的,但清軍敏銳的反應,讓徐長青不得不改變了計劃,改成了‘挖地道’,而且是明面上的地道,就是為了給将士們找些事做!
這就算沒什麼用,卻是能讓将士們感覺到很有用!
但徐長青很明白,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内找到突破口,随着糧草的逐漸消耗,模範軍的死局局面将會越來越重,直到再無翻盤的機會!
今晚,必須要拿出些真章來了!
要麼得挫一下清軍的銳氣,乃至是取得一場勝利,讓洪承疇等人感覺到有利可圖,必須要過來分一杯羹。
要麼就得搞到些糧草,讓模範軍還有繼續相持下去的機會,再尋找其他辦法!
……
二月末的天黑的還是很快的,早晚溫差也很大,中午的時候太陽毒的讓人恨不得光了膀子,晚上卻穿着棉襖還覺得冷。
天色将黑,模範軍這邊便是有了動作。
陣地北部,模範軍今晚足足出動了四千多号人手,前面是戰兵序列的防禦陣勢,後面則是一千多号精壯的輔兵繼續在挖掘‘水溝’。
因為今天清軍的消停,模範軍一衆将士們都是養足了力氣,而且大家都知道是死局,幹活也是格外的賣力氣,速度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