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金自點哭喪般的模樣,羅洛渾哥仨心裡已經有了數。
杜度提前把金自點召到大帳裡來,已經說明太多問題。
羅洛渾思慮片刻恭敬道:“貝勒爺,徐長青此舉,着實欺人太甚!咱們不能一直被他這麼壓着,否則,我大清的顔面何存?又如何跟金大人交代,如何跟攝政王交代?”
杜度頓時眯起眼睛看向羅洛渾。
羅洛渾似乎不敢直面杜度的威勢,忙謙卑的垂下了頭。
杜度心裡不由暗罵,這哥仨,一個比一個滑溜!
不過,羅洛渾說的也不錯,如果這事情不能處理妥當,的确是說不過去,更主要是他的責任,他畢竟才是鑲紅旗旗主。
到此時,杜度其實已經不想再去争搶太多,隻想安安穩穩的,讓身體趕緊好起來,就算真要出問題,也要争取把鑲紅旗交到他兒子手裡。
可眼下來看,這事情避是避不過去了。
滿清内部的權利傾軋,比之大明也少不到哪裡去,甚至更甚。
隻不過他們都是手握實權之人,也明顯比大明這邊的綜合素質要高出許多。
正如天啟年間,廣西那位大佬喊出的至理名言:“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盡是讀書人……”
書讀的太多了,反而拎不清。
思慮一會兒,杜度道:“這事情,還是不要貿然。通知董貞吉,讓他去徐長青那邊看看,徐長青到底想要幹什麼!”
見杜度終于接下了這件事,羅洛渾哥仨雖是沒說話,卻都是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
董貞吉趕到徐長青大帳的時候,徐長青正在慢斯條理的熬着一鍋鮮美的魚湯。
也不知道往裡面到底是什麼魚,又放了什麼調料,味道着實有點鮮美了,董貞吉不自禁便開始咽起了口水。
主要是清軍此時的夥食太單一了,急急趕路間,諸多牲畜又沒有跟上,這幾天,便是他都隻能啃幹餅。
與之徐長青這邊的豐盛一比,這簡直是天地之差……
“呵呵,味道還不錯,董大人要不要來一碗?”
徐長青渾然不對他生分,笑着嘗了一口湯,對他示意,卻忽然又道:“董大人是大清國的棟梁,想來是看不上我大明這等野食的。那就勞煩董大人先等一會兒了。”
說着,徐長青直接不再理他,慢斯條理的吃起了美味的魚湯。
頓時,整個大帳内都是彌漫着誘人的香氣。
“……”
董貞吉看着那肥美的雪白魚肉,一時舌頭快要咬斷了,簡直欲哭無淚,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啊……
好半天,董貞吉都快要暈了,徐長青這才喝完了最後一口湯,一邊接過親兵遞過來的手巾擦着嘴一邊笑道:“董大人剛才說的什麼來着?”
“……”
如果此時董貞吉手裡有一把刀,絕對會狠狠的朝着徐長青的心髒裡刺過去,可惜,他沒有。
當然,就算有刀,他也沒這個膽子……
隻能把又把事情恭敬對徐長青禀報一遍。
“什麼意思?”
徐長青玩味的看向董貞吉:“你們貝勒爺是想跟徐長青拼一波?”
“不,不是。侯爺,您千萬别誤會,貝勒爺的意思是,咱們兩國畢竟有着契約,這件事,咱們是不是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董貞吉早已經适應了徐長青的風格,哪敢說半句硬話,谄媚的陪着笑讨巧。
“呵呵。”
徐長青一笑:“坐下來談談,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董大人你顯然不夠資格。這樣,你回去跟杜度說,當日山海關一别,已經一年有餘,我對他也甚是想念啊。就明早吧,我跟他好好談談。若是他有這個誠意,我便再給你們一天時間,若是沒有!那,也明早見吧!”
“這……”
董貞吉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根本不現實,隻能哀憐的告退。
等出了大帳,看着湛藍的天空,董貞吉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
以往,他跟明軍談判,哪怕是面對吳三桂呢,哪個不把他當做座上賓,好好捧着伺候着?
可碰到徐長青……
董貞吉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
消息傳回清軍大營,杜度的城府一時也要按耐不住、要提刀殺人了。
徐長青這厮,其心可誅啊。
可冷靜下來一想,他便明白了徐長青的高明之處,就是要把他杜度放在火上烤啊。
想着,杜度忽然搖頭失笑,“徐長青啊徐長青,你莫要被爺我逮到機會,到時候,看爺我怎麼炮制你!”
然而,就算再有怨念,徐長青已經出招了,他隻能先接着。
……
次日一大早,模範軍率先有了動作。
“我模範軍——”
“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我大明——”
“萬勝!萬勝!萬勝!萬勝!萬勝……”
熟悉的雄渾聲浪中,模範軍陣前幾十個營門同時打開,足有一萬五千餘模範軍兒郎,猶如一片流動的赤潮,迅速出營來,短短片刻便是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戰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