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
李倧忙看向徐長青,懵逼,詫異,惶恐,又充滿失落與擔憂,恰到好處,心裡卻不住往下沉。
他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一輩子早已經見慣了風浪,已經隐隐捕捉到一些徐長青的意思,這天下間,哪有免費的午餐?
李淏比李倧還急。
一百萬兩銀子啊,這是個什麼概念?
能活高麗多少百姓?
可他的身份俨然不夠,又怎敢在這種時候多話。
鄭茶姑也差不多。
徐長青這話給足了她面子不假,但其中着實有着諸多紛雜,她不是不相信徐長青,隻是這種狀态,徐長青在之前跟她并沒有通透的交流,她心裡沒有半點底。
“呵呵,王上,且稍安勿躁。”
徐長青親自給李倧倒了一杯酒,“王上,我徐長青是何人,王上您想必也有所了解。很多事情,咱們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高麗百姓們這些年所受的苦,遭到的罪,我大明亦是感同身受那。”
“……”
這話已經足夠赤果了,以李倧的老辣,不用費力氣便抓住了徐長青的線,高麗想得到這筆銀子資助,可以,但是需要拿出一些等價交換的東西來。
李淏此時也聽明白了一部分,一時愁眉緊皺,幾欲抓耳撓腮。
他很想跟徐長青交流,叙說心中苦悶,叙說高麗百姓們的苦楚,可惜苦于身份不夠,别提多難受了。
鄭茶姑這時反而淡然下來。
這個男人雖不是她的選擇,卻又是她的選擇,哪怕他今天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乃至對不起鄭家的事情,那也是她的命,至少在今天這種狀态下,她是不會反駁的。
“呼。”
李倧這時長出一口氣,已經理順了不少思緒,無比苦澀的苦笑道:“侯爺,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高麗,雖是有不少産出,但一些值錢之物皆是已經被胡虜與明商壟斷,恐,不能達成您的要求啊……”
李淏也終于通透起來,無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高麗參,藥材,皮毛等這些高麗最值錢的東西,此時不是被滿清壟斷便是被大明的沈廷揚等人包圓,他們高麗官方早已經式微,就算是砸鍋賣鐵,又怎能達成徐長青的要求?
隻能是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可以救高麗萬民與水火的機會,就這樣從眼前溜走……
“還不如不見呢……”
李淏心底狂嘯,周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徐長青自是将李倧和李淏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也有些止不住的歎息,他們此時的狀态,完美的诠釋了‘國小力衰’的悲哀。
然而!
同情歸同情,該下刀子的時候,徐長青卻絕不會手軟半分!
見火候差不多了,徐長青故作詫異的道:“王上,竟有這等嚴重?難道,高麗如此地大物博,竟連百萬兩的貨物都拼湊不出來?”
李倧苦笑,也不再隐瞞徐長青太多,為徐長青簡要介紹起高麗目前的形勢。
作為大明的藩屬國,長久以來,高麗在各方面與大明的交流都是很密切的,特别是高麗參等特産,頗為暢銷,按照後世的話說,這個品牌已經打出來。
大明這邊,徐長青的老朋友沈廷揚便是其中佼佼者,沈家正是靠着與高麗的貿易發的家。
滿清入主高麗後,形勢迅速逆轉。
别說高麗參這等暴利行業了,隻要是稍有些油水的行業,都會有滿清的影子在,特别是那些晉商。
再加之這幾年高麗的天氣越發寒冷,天災不斷,高麗國内,不說餓殍滿地民不聊生卻也差不多了。
徐長青聽完連連搖頭歎息:“事情竟已經如此嚴重,作孽,作孽呀。高麗如此肥美之地,竟,竟被糟蹋到了這個程度……”
李倧邊流淚邊道:“侯爺,所以吾等高麗民衆,幾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懇求大明天朝救助啊……”
“王上,您的心情長青完全理解,也幸虧是您這樣仁愛的王上在,高麗此時尚還能維持,若是……簡直不敢想象那。隻是王上,這些銀子,并不是長青自己所有,朝廷這些時日在兩淮拍賣鹽場,倒是得了一些收益,但我大明此時嗷嗷待哺的百姓也是良多,又有滿清戰事陰雲籠罩,恐,難以發力哇。”
徐長青紅着眼陪李倧一起抹眼淚。
旁邊,鄭茶姑也是滿臉哀傷,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心裡卻恨不得狠狠掐徐長青一把。
這個壞蛋,太會演了,高麗人這次怕是要被他坑死……
“侯爺,還請您垂憐那……”
李倧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忙起身來,深深對徐長青施禮。
李淏趕忙也有樣學樣。
“王上,這怎使得?您快快請起,您這樣,讓長青還怎的做人。快起來……”
徐長青忙過來扶住李倧。
李倧痛哭流涕道:“若但凡有一分餘力,侯爺此次的要求,吾自當盡力滿足,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哇……”
李淏終于忍不住了,跪在地上重重對徐長青磕頭:“侯爺,還請您看在高麗百姓的面子上,拉高麗一把啊……”
“哎!”
徐長青将李倧扶着坐定,又忙過來扶李淏,深深歎息,“王上,事情既已經這般,我徐長青又豈能再推脫?這樣,我徐長青個人,為高麗捐贈白銀十萬兩。三千杆新式鳥铳在内的各項軍事物資,也全都無償送給高麗,以表我徐長青的誠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