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寺鎮上,正是天色放亮的時候,街市上熱鬧的很。
一處茶點攤,支着幾張桌子,幾個漢子口水四濺的在說着王家莊昨日那件趣事,旁邊的人聽得熱鬧,把個茶點攤的座兒都坐滿了。
忽然,有一匹快馬急急地跑過狹小的鎮門口,一溜煙的從茶攤前經過,呼喝着叫開擁擠的道路,輕車熟路的在彎彎繞繞的街道穿行,又引起看客們一番猜想。
那人騎馬穿過一條彎彎的巷道,來到一戶大宅院前,門匾上兩個金漆大字“張府”,正是張大戶家。
此時的張家大門已經打開,兩個小厮正各提着隻掃帚在門前清掃灰塵,見有人來,其中一個小厮忙上前接過馬匹,那人快步上前急急地說了句什麼,旁邊那小厮忙丢了掃帚,一氣兒的直接帶着他進了朱漆大門。
跟着穿過走廊巷道庭院,帶路的人已經換成了張府的管家,張大戶此時正在庭院裡漱口,見管家進來通報,急忙簡單收拾了下,便到内廳去見客。
在張大戶示意下,侍女上了茶便快快地退了出去,管家随即把門掩上,站在門前小心張望不讓人接近。
張大戶接過那人手裡的書信和一幅卷起來的畫卷,先是小心的拆了細細的瞧了遍那封書信,心知事情緊急,他又急忙拿起放在桌上的畫卷小心的打開,把眼一瞧,頓時便瞪大了眼睛,驚呼道:“是他!”
又驚又喜的張大戶急忙叫管家取來文房四寶,急急的書寫了一封回信,待墨風幹,小心的封好蠟,便又交給那人帶回去。
那人見張大戶一臉驚喜,想必有了消息,也不敢有片刻耽誤,飯也不吃隻帶了管家遞上的幹糧,便打算踏上歸途。然而雖然人可以不歇,可馬已經跑了一夜,來到大門前一行人這才發現跑了一夜的馬匹已經累得直喘粗氣,張大戶便又親自帶着他去馬廄挑上一匹好馬。
又因為事情機密,信中特意交代不許洩露出去,就連暫住在家中的崔家二小姐崔俨霏,也就是女扮男裝的白面公子,亦不能透露半句。畢竟她實在是太愛玩鬧太好奇了,加上馬廄離她住的小庭院又不是很遠,所以張大戶一路上都有些提心吊膽的,生怕遇見了她,若不是得了小厮回報,崔二小姐住的小庭院裡還沒有什麼動靜,想必還沒有起來,張大戶也不會貿然往這邊走動。
然而,白面公子崔俨霏早早就起了床,坐在梳妝台前的她長發散落,還是可以瞧出這是個女子,隻不過,錦衣白袍的仍是一身的男子打扮。
銅鏡前,一個俏皮笑着的少女,娴熟的将自己那一頭漂亮之極的長發绾起,又将桌上的綠玉簪子拿起插在發髻上固定住,便挽了個男子發髻。待瞧見鏡子裡的自己一下子變成了俊秀的公子哥,幾乎瞧不出破綻來,再一想到那有趣的家夥突然得知自己是女兒身的樣子,崔俨霏忽然很是期待。
等到一更天,才得到昨夜派出去跟着韓元恺的護衛回禀,知道他把家裡的田賦及時交上了,并沒有被自己耽擱,崔俨霏也終于放了心,隻不過還不知他瞧到那封書信會怎樣的驚訝,想想就覺得好玩。
崔俨霏正噗嗤一笑,卻聽門外響起一陣輕輕地叩門聲,随後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說道:“二公子,您起來了麼?”
聽到是那兩個自己救下來的侍女其中之一的聲音,崔俨霏頭也不回的喊道:“門沒闩,進來吧。”
聽到屋子裡傳來清脆的聲音,兩個侍女端了盆溫水和些洗漱用的東西以及早餐進來,看到崔俨霏已經将衣服和頭發绾好,以為是對她們不滿,不禁有些慌,兩人對視一眼将門掩上,疾走幾步剛想告罪。
崔俨霏對着銅鏡瞧得清楚,急忙轉過身來攔道:“你們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人,我隻是一時忘了身邊多了兩個侍女,快起身過來,我還急着去看看那匹馬兒。”
兩個侍女一聽,提着的心這才放回了肚裡,福了一禮,跟她告了罪,看着眼前明眸皓齒的公子哥,兩個年紀也不太大的侍女對視一眼,不由得在心裡暗暗想道:“她要真的是個公子,那該多好……”
細細洗漱一番過後,崔俨霏随便吃了碗侍女端來的人參鹿肉小米粥,便踱出了房門快步往馬廄走去,身後還跟着兩個青衣護衛。
風風火火的出了庭院,穿過長廊來到馬廄門邊,崔俨霏恰好瞧見了那個送信家仆,從他的衣着式樣,認出了那是自家表哥家的小厮,還以為是來叫她回去的,頓時便想開溜。可又看見張大戶在一旁陪着他挑馬,旁邊還有十幾個身材壯碩的家仆,見他們還時不時說着些什麼,白面公子不禁有些好奇,悄悄摸了過去,躲在暗處偷偷聽起來,兩個青衣護衛也隻好悄悄跟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