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道上,方浣兒仿佛丢了魂一般,如一具行屍走肉,無目的的走着。
天地之大,這一刻她竟不知自己要往哪兒去。
天空中,不要錢的雪花一朵一朵的,豪邁的飄落下來,或落在行色匆匆的行人身上,或落在街道兩邊冒着炊煙的屋頂,或落在滿是腳印的路面上,将這個單調的天地點綴得更單調。
巷子裡,互相追逐嬉鬧的頑童仍在發出悅耳入鈴的笑聲。
頭戴鬥笠卻不着外衫,瞧上去有些單薄的方浣兒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可這些人也不過是匆匆掃了幾眼,便又談論起方才那樁命案來。
方浣兒依舊朝前走着,穿過街道,走過小巷,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路的盡頭。
而這裡,竟然有一間小小的酒坊。
“酒?”
她第一次對這東西來了興趣。
方浣兒看了一眼随寒風招搖的旗子,而後走了進去。
店裡的有零星幾人正在喝酒,見了方浣兒進來,他們也沒在意,仍舊在喝着自己的酒。
方浣兒要了一甕酒,就坐在臨街的桌子。這酒坊開在巷子盡頭,客人自然不會太多,可仍然有那麼些老熟客,會來光顧,所以這酒坊的生意竟然也能維持下去。
酒香四溢,未入口已有幾分醉人。
幾杯酒下肚,一陣火辣的感覺直沖腦門,方浣兒已是暈乎乎起來,可她仍然沒有停下,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嘗到酒的滋味,但她好似多年的酒蟲一般,喝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奇怪的是,這酒越喝她心裡頭卻越清醒,即使那倒酒的手已有不穩。
腦海裡,那一雙充滿渴求的眼睛,越發的清晰起來,連少女泛紅的眼角邊上,那一抹淚光都叫人看得真切。
“這什麼酒,一點用沒有!”
她不由嘀咕了句,留下一粒碎銀子,随後一拍桌子,有些搖晃的站起了身子。
酒坊的老闆一向以自己釀出的酒水自傲,本想争辯幾句,可見了桌上的銀子,加上這人明顯心情不大好,也就縮在櫃台裡不敢多說話。
看着方浣兒提着剩下的半甕酒踉跄着出了酒坊,坐在裡頭的幾桌客人之中,有一雙眼睛突地亮了。
走在外面的街道上,方浣兒又見到了那幾個披着人皮的衙役,似乎又在找着什麼人,而在他們身後,自然還跟着那青衣人,雖然已是換了人,不是昨日那個,衣着也普通,可是那輕盈的腳步,瞞不過有心人的細察。
而街面上絡繹不絕的人流中,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方浣兒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沒再多看,轉身又朝一旁的街道走去。
她隻想離人群遠遠的,是以過了這條熱鬧的街道,便專門向那些偏僻的小巷走去。
巷子裡,不時跑過嬉笑打鬧的頑童,方浣兒提着酒甕邊走邊喝上一口,方才那溫溫的酒水到了外頭,被寒風一吹,早已是冰涼,但喝入口中,又是一股火辣,嗆得她眼乏淚光。
不知不覺間,那些頑童們的笑聲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這酒是真的不醉人,還是怎的,方浣兒一步一步的走得穩健。
“站住!爺要财不要命,把你的銀子統統掏出來,給我丢到地上,否則就叫你的脖子試試爺的刀利不利!”
方浣兒臉上無喜無悲,她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