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仵作遲疑,胖班頭立時便喝道:“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快些動手!裡裡外外的都給我仔細勘驗清楚!”
仵作無奈,隻得上前,将木箱子打開,露出裡頭的刀具,那仵作伸手就要掀開遮住少女屍身的衣衫。
圍觀的人群梗長了脖子,一齊往屋裡看來,有些是才趕到的,還不清楚裡頭是什麼情況,加上人這麼多,也無半點害怕之意,所以更是饒有興緻的望着。
一旁的少年見狀苦苦掙紮,卻掙脫不得,隻得哭求道:“不要,不要碰我姐!我不查了,不查了!”
少年一邊哭喊着,一邊掙紮着跪倒在地,一邊朝胖班頭方向用力的磕起頭來。
仵作回頭瞧見這幕,又把手給縮了回來。
胖班頭沒說什麼,而是等了一會兒,才回頭看着那跪倒在地的少年,一臉不解的問道:“小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一會兒,少年的額頭已是磕得破了皮,流出一縷鮮皿來,他痛哭流涕的說道:“不查了,我不要查了!”
胖班頭道:“你的意思是,你姐姐是被采花盜玷污之後,一時想不開自盡而死的,是也不是?”
“招兒……”一旁的老漢眼泛淚光,朝少年點了下頭。
看着衣衫下,那露出的半條滿是淤青的手臂,少年泣不成聲的道:“是,我姐姐她……是自盡的。”
便在這時,角落裡一個衙役走上前來,手裡還捧着一張沾着粉末的紙,“班頭,你看,果然找到了那采花盜慣用的媚藥!”
“這該死的采花盜!”胖班頭罵了一句,“既然又是如出一轍的案子,苦主又不願讓驗屍,那就罷了,錄個口供便是。”
胖班頭說完,然後上前就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卻膝行着朝少女的屍首而去,無聲的嗚咽着。
很快,便有一個衙役拿着一張草草寫好的口供,走到少年身邊讓他摁手印。
少年跪在屍身邊,雙目紅腫,在那衙役耐性快要耗盡的時候,他終于擡起了手,看也不看就在那張口供上摁了手印。
那衙役見他雙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時間有些心虛,暗啐一口便趕緊起身走到胖班頭身邊,将口供上的手印讓他看過。
事情已了,胖班頭便又很快帶着人離去,屋裡隻剩下撲在屍身上哀哀痛哭的少年與一旁不停搖頭歎氣的老漢。
圍觀的人群看了一陣,也覺得沒意思,便三三兩兩的談論着散去了。
頭戴鬥笠的方浣兒站在門邊,雖然身上的外衫退去了,可她竟覺不到一絲陰冷,
“師父……”
天空低垂,灰蒙蒙的好像蒙上了一層煙霧,此時雖是清晨,卻無半點初陽升起的迹象,反而陰沉的吓人。
看着那撲在屍身上哭泣的少年,方浣兒剛想走進,鼻端嗅到一絲的幽香,凝目望去,原來角落裡撒了一片粉色的胭脂,而旁邊裂開的的盒子裡,隻剩下一小半的胭脂,還在裡頭靜靜的躺着。
方浣兒沒有進去,而是彎下腰把掏出的銀子放到門檻上,然後轉過身去邁開了沉重的步伐。
察覺有異,老漢一回頭,正瞧見門檻上那一錠銀子,而留下它的人已經走到了院中,他急忙追了幾步,“公子,多謝!”
方浣兒腳下不停,可卻深吸了口氣,而後幾乎是一字一字的将這些話從發緊的喉中吐出,“不必,好好安排她的後事,還有……那盒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