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高古城堡,風雪仍未停歇。
不大的房間裡,燃起了一隻燒得正旺的火盆。
高玥兒醒了一陣,喝過藥後,又昏昏睡去,夢呓中不時喚起。
床榻邊,婢女小玲兒彷如一根樁子般立在那,不時就要替高玥兒拭去臉上的汗珠。
再遠些的桌子上放着一隻籃子,裡頭是些針線和剪刀,婦人正坐在邊上一張高腿椅子上,就着一旁燈台的燭光,一針一線的縫補着手裡的衣衫。
火光下,高同甫在默默的鼓搗着炭火,靜悄悄的,一旁的高昇手裡捧着一本書正借光閱讀,隻有火盆裡會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炸裂。
屋外,夜空漆黑無垠,落下一朵朵白色的雪花。
書頁在風聲中,不安的想要掀起,稍久,韓元恺将書本合上,貼身放入懷中。
陸大虎倚在不遠處的欄杆,定定的望着從夜空中飄下的雪花,不聲不響的也不知在想什麼。這時見韓元恺收了書,正捧着那把長刀在看,他這才邁步走了過去。
然而剛走過去,還未開口,便聽韓元恺說道:“你不怪我沒早點告訴你吧?”
陸大虎當即搖頭,扭頭看着不遠處的房間,那裡有一豆昏黃,瞧着有股子溫馨,他輕輕的說道:“沒有,畢竟少一個人知道,他們就越安全。”
收回目光,陸大虎又道:“對了,咱們怎麼辦?明日是直接回軍營去麼?還是去尋隊伍?亦或是你還有其他打算?”
“若明日玥兒她身子能見好,咱們就走,一路往軍營走,能尋到隊伍最好,尋不到就直接回去,隻是,還有一事我要對你說,此事關系重大,或可危及你我二人的性命。”說着韓元恺把刀放下,轉過身來直視着陸大虎。
“什麼!”聽他悄聲說完一番驚人之語,陸大虎一臉的不解,“那你......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非得回營去?”
一臉沉重的韓元恺沉吟了許久,才輕歎着說道:“因為那裡有退路。”
次日一早,随着遠處天空升起的一抹白,潇潇寒風,簌簌白雪,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與熟悉。
經過一夜的歇息,高玥兒的身子已然無礙。
昨夜,韓元恺閑着無聊,就把那本書給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此時房間裡的其他幾人也是紅了雙眼。
醒來的高玥兒瞧見這一幕,頓時又是感動又是自責,把目光從韓元恺身上移開,落在床榻邊的婦人身上,“娘親,爹爹,你們受累了。”
“傻丫頭,咱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婦人紅着眼,愛憐的把她從床榻上扶起,一旁的小玲兒機靈的将枕頭立起,墊在她背後。
見高玥兒已經沒事,韓元恺終于徹底放了心,趁着婦人與高玥兒說話之際,他便悄悄轉身出了門。
院子裡風雪飄舞,韓元恺察覺身後有人走近,轉過身正與一道目光相撞,雖然彼此沒有說話,但又各自明白對方此時的心思。
他是時候離開了......
屋裡裡絮絮叨叨的,是婦人對高玥兒說不盡的疼惜,高同甫神情複雜的轉身回了屋子。
“夫人,玥兒的病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都熬一宿了,快回房去歇息吧。”看着婦人熬紅的雙眼,高同甫擔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