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派人送淵蓋蘇文先去驿館休息,他自己則來到張铉的官府,張铉站在沙盤前笑眯眯問道:“談得怎麼樣?
”
“屬下給淵蓋蘇文說了第一個條件,他就立刻面露難色。
”
房玄齡微微笑道:“他說那幾艘橫洋舟也是高句麗的國之重器,他無權答應,另外他想說明,已經沒有八艘橫洋舟了,他們手中隻有五艘。
”
張铉點點頭,“我知道,有兩艘被新羅用三萬名高句麗的逃民換走了,但還有一艘在哪裡去了?
”
“他說在卑奢城海灣撞毀了,他們年初運送給養物資之時撞在礁石上,最後沉沒了,連同兩百多人一起葬身海底。
”
張铉想了想道:“這件事可以向高句麗戰俘确認,就算隻有五艘,他不肯交換嗎?
”
“他說要回去請示父親,另外他想知道,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麼?
”
“還有一個條件你不妨告訴他,我要五萬套明光铠。
”
房玄齡倒吸一口冷氣,“五萬套,他們會答應嗎?
”
張铉啞然失笑,“他們當然不會答應,不過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罷了,其實我對明光铠要不要無所謂,關鍵我要五艘橫洋舟。
”
雖然張铉已經有了工匠圖紙,還有不少原來拆毀的橫洋舟部件,但他最終發現要造出橫洋舟也并不容易,關鍵需要時間,需要數年的時間,他張铉等不起。
隋軍舉傾國之力,一年隻能造出四艘,他們船場一年最多隻能造一艘,還不能造别的船隻,時間上拖不起。
所以張铉想來想去,還是得想辦法把高句麗的幾艘橫洋要回來。
房玄齡沉默片刻道:“但遼東半島對我們也很重要,戰略意義重大。
大帥真要把它還回去嗎?
”
張铉笑了起來,“半島又不會長翅膀飛掉。
還給他們又何妨,難道我就不能再奪回來嗎?
”
房玄齡知道張铉會這樣說,但這樣會有失信譽,半晌,他默默點了點頭,“屬下聽從大帥的決定。
”
張铉負手又走了幾步,随即令道:“讓周猛将軍來見我!
”
不多時,水軍第二營偏将周猛快步來到官房。
周猛是張铉在江淮招募到的一員水軍猛将,他原本是江南悍匪劉元進手下大将,劉元進被王世充擊敗後,他不願跟随沈法興,便返回了家鄉江都。
但他不甘自己被埋沒,張铉在江都招募水軍時,他便應征入伍,很快就表現出了過人的武藝和統帥力,被張铉破格提拔為校尉,随即又升為偏将。
對張铉忠心耿耿,深得張铉器重。
周猛單膝跪下行禮,“卑職參見大帥!
”
張铉對他道:“高句麗極可能會派水軍偷襲卑奢城。
你可率五千水軍及百艘戰船前去支援齊将軍,一旦高句麗水軍來襲,給我狠狠教訓他們。
”
“遵令!
”
........
平壤,金碧輝煌的王宮内,高句麗國王高元斜倚在軟榻椅上,他的臉龐比從前更加浮腫,俨如被無數黃蜂蜇過一般,呈現出一種極為不健康的蠟黃色,眼睛眯成一條縫。
黯淡無光,他沒有說話。
而是全神貫注聽幾名重臣争論。
金階下站着三人,正是高句麗權勢最大的三名重臣。
莫離支淵太祚,大對盧權桓以及大将軍乙支文德,就在昨天晚上,淵太祚派出的使者,也是他的長子淵蓋蘇文返回了平壤,他帶來了張铉提出的條件。
在遼東被俘的甯壽德是淵太祚的心腹幕僚,對他極為重要,沒想到卻被張铉送去了江都,令淵太祚無比惱怒。
不過淵太祚并沒有絕望,反而感到一絲慶幸,從大隋朝廷手中把人要回來更容易一點,大隋朝廷圖的是虛名,隻要他寫一封誠懇的道歉信和保證書,隋朝一般都會把人放回。
倒是張铉這裡不好辦,此人不慕虛名,要的是實際利益,目前的難點就是張铉這裡。
在卑奢城被俘的劍武歧是乙支文德的心腹,在高句麗的權力内鬥中,乙支文德和權桓結成了聯盟,乙支文德希望能和張铉妥協,要回劍武歧,權桓也全力支持他。
但淵太祚并不想妥協。
“我不可能答應張铉的條件,我們造不出橫洋舟,我已試了三年,我們沒有那個能力。
”
淵太祚說的是實話,橫洋舟代表了大隋最高的科技水平,高句麗的能力遠遠達不到,他們甚至連三千石的戰船都造不出,更不用說兩萬石的橫洋舟了。
當初新羅提出用三萬名逃民換兩艘橫洋舟,淵太祚也堅決反對,但權桓得到了國王高元的支持,最終答應了新羅的條件,将兩艘橫洋舟交給新羅,淵太祚至今還對此事耿耿于懷。
他陰沉着臉道:“其次我們也拿不出五萬套明光铠,雖然倉庫裡确實還有五萬套,但這是我們的戰備物資,絕不能交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