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铉暗忖,原來他姓窦,隋末姓窦的名人有哪些,張铉思索一圈,卻隻想到李淵之妻窦夫人以及河北天王窦建德,顯然都和眼前這個老者無關,或許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儒。
張铉收回了思緒,笑道:“如果把中央朝廷比做一隻飛鷹,那麼關隴和河北就是飛鷹的兩隻翅膀,自古得關中得天下,得河北者得中原,隻要牢牢掌握住這兩片戰略要地,不管天下再亂,中央朝廷就不會輕易動搖,要穩固關中,就必須控制住隴右和河西,要穩固河北,就必須控制遼東,這也是曹操在滅掉袁氏後,再打遼東的根本原因。
”
張铉差舉例明朝失去遼東的後果,好在他反應及時,硬生生咬住了舌頭。
老者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今上攻打高句麗的目的是為了控制遼東,最終是為了穩固河北?
”
“正是這個原因,窦公沒有發現嗎?
當今天子即位後首先對吐谷渾開戰,收複河湟、鞏固隴右,不就是為了保證關中的穩定嗎?
然後再掉頭向東,高句麗野心勃勃,已有暗圖遼東之意,若遼東失守,河北必不穩,河北不穩則會動搖國本,所以高句麗戰役不得不打。
”
“可是河北有這麼重要嗎?
如果是這樣,當今天子為何不直接定都幽州,卻定都洛陽?
”
張铉暗暗歎了口氣,他不知該怎麼,從秦朝開始的兩千年曆史,前一千年是關隴長安的時代,可後一千年,就是河北北京的時代,沒有關隴和河北的支撐,何談大一統?
”
老者笑了起來,捋須贊道:“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河北的重要性呢?
你得非常好,很有見識,給我醍醐灌之感,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
“在下河内張铉!
”
........
王伯當坐在一間屋裡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會主始終沒有召見他,想到張铉還在那邊等候,王伯當有煩躁不安,負手走到院花徑内來回踱步。
這時,王伯聽見腳步聲,急忙回頭,卻見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隻見他年約二十六七歲,身材瘦高,皮膚白皙,雙眼細長,颌下留一縷長須,眉眼之間顯得十分精明。
這名男子長得很像李密,不過要比李密年輕一,瘦一,氣質也比較文弱,書卷氣較重,沒有李密那種英武之氣。
王伯當和他很熟,連忙上前行禮道:“建成,什麼時候回洛陽的?
”
“三天前和父親一起回來述職,父親要去太原任職了。
”
這名年輕公子叫李建成,是唐國公李淵的長子,他沒有出仕,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幫父親做事,但同時也在武川府挂職當博士。
李建成笑問道:“伯當好像等了很久吧?
”
王伯當歎口氣,“是啊!
老爺子也太不給我面子,居然晾了我半個時辰。
”
“不怪他,聽是長安來人了。
”
“哦——”王伯當這才醒悟,難怪見不到老爺子,原來是長安那邊來人了。
“是你父親來了?
”王伯當試探着問道。
“不光是我父親,獨孤家主也來了!
”
王伯當心中驚訝,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連極少出門的獨孤家主也來洛陽了,難道是因為楊玄感兵敗嗎?
“我們下次再細談,父親找我有事,我先去了。
”李建成行一禮,轉身便快步離去了。
王伯當站在一簇花團前,他腦海裡卻想到了李密,恐怕不僅僅是楊玄感兵敗,更重要是李密之死打亂了武川府的計劃。
就在這時,一名童快步走來,向王伯當施一禮,“王教員,會主請你過去。
”
王伯當精神一振,等了半個時辰,老爺子終于肯見自己了。
王伯當跟着童走進内宅,兩人進了一間大院,院子裡站着四名武士,握刀而立,一動不動,就像四座石雕一般。
童帶着他走進一座三層樓的大門,卻沒有上樓,而是走到最裡面的一扇石門前。
童向石門旁的武士舉起一面銀牌,對王伯當道:“會主在裡面等候,王教員請吧!
”
這扇神秘的石門王伯當三年來隻進過一次,這裡是武川府的核心重地,擅闖者格殺勿論。
王伯當走進了石門,石門悄然關閉,裡面是一條長長的青石走廊,兩邊壁龛裡放着油燈,使走廊的光線顯得有昏暗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