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以北,距離長安四百裡的延川縣官道處。
“清水茶鋪”。
來往絡繹不絕。
既有商人,也有四處奔波的士兵,還有逃難的流民。
因為地處陝晉交界。
混亂不已。
鮮有人會在路邊擺攤。
這清水茶鋪倒是個例外。
老闆還是垂暮之年的老太太。
勾腰駝背,面向醜陋,一臉的黃斑。
誰也不知道這茶鋪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隻知道多事之秋之際,卻沒人敢來這裡搗亂。
但凡是惹事的主兒,三天之内必死無疑。
要麼被雷劈死,要麼死于非命。
慘不忍睹。
久而久之。
這裡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都說想必老太太以前積德無數,所以晚年天官賜福,無人敢招惹。
“周老太,來兩碗涼茶!”
“得勒。”
老太太步履蹒跚,操着北方口音,低頭慢索索地走來。
很少有人能夠看到她的眼睛。
總低着頭。
可是誰又會去在意一個老太太的眼睛。
“楊老闆?最近又是去哪兒發财了?”
旁邊的商賈随口問道。
這年頭,敢做生意的人不多,和腦袋别在褲腰帶上沒區别。
遇到山匪,盤纏貨物搶的一幹二淨。
遇到兵痞,更慘。
搶了東西不說,還連帶把人給宰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唐一樣會治理屬地,屯兵積糧。
士兵要吃飯,反王要打仗,享受。
錢從哪裡來?
當然是能搶就搶,能挖就挖。
“嗨!别提了,最近長安那邊在打仗呢!”
楊老闆擺了擺手。
一臉晦氣的模樣。
老太太端茶的手下意識地頓了一下。
不過很快恢複如常。
“不是吧?還有人敢去招惹大唐?那對你也沒有影響啊。”
“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楊老闆飲了口茶。
“在淺水原和大唐開展的,是西秦薛舉。”
“他們?”
熟人一愣。
“不是我吹牛啊,那薛舉怎麼可能打得過大唐,唐軍還有戰神周揚呢!”
“問題就在這兒!”
楊老闆拍着桌子,很是不快。
“薛舉跑來鬧事兒也就算了,那定陽王劉武周又去攻打太原,我本來是打算拉着貨去那邊的,哪裡想到太原被破,李家女将軍更是被劉武周抓了!”
“什麼?!這些人該不會是商量好的吧?”
熟人滿臉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不過這李家是真的屋漏偏逢連夜雨,雖然薛舉被打退,可是太原卻保不住了,聽說定疆侯之身前往太原,我估摸着,他和李家女将軍都得死在那兒。”
“哎喲,這定疆侯可是本事非凡,說不定可以化險為夷呢?”
“得了吧,真當他是神仙啊!算了算了,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還得趕路呢!”
正聊着,周老太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幾位客官,我得回屋煎藥了,你們先喝着。”
“行,老太太,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您還是趕緊找個地兒過安生日子吧,出來賣茶沒準兒哪天遇到麻煩,攤兒沒了是小事,人出了事兒才麻煩。”
有客人善意地提醒道。
“呵呵,都不容易,否則誰會出來賣茶啊。”
周老太說着便轉身朝着裡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