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在太空中航行,沒有上下左右之分,也不辯東西南北。隻有船體發出的輕微紮紮聲,在提醒着人們,飛船還在繼續航行着。
“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是個女孩子。”飛船的駕駛艙裡,曾木磊和二當家隔着桌子,彎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鐵箱。鐵箱蓋子開着,露出明黃色的織錦,一具白色的人骨仰面躺在織錦上,靜靜地沉睡。二當家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還以為用草藥和石頭治病的醫生,不需要懂人體構造。”
“誰告訴你的?”曾木磊笑道:“隻要是醫生,就需要懂得人體構造。我們用藥石治病,治療的對象仍然是人類。如果不對人體的構造有精确的了解,怎麼用針、用藥、接骨。我們不用任何儀器,僅憑雙手雙眼,便活人無數,七千年來一貫如此。”說到這裡,他“唉”的歎了一口氣,有些氣餒,說道:“但現在很多人卻認為我們的醫學是僞科學,你說好笑不好笑。”
“停!”二當家伸手制止了他,說道:“我知道了。”她彎彎的睫毛下兩灣深潭般的眼眸,瞄了曾木磊一眼,道:“我隻是奇怪你怎會熟悉人體的骨骼。并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而且,”她指着箱子裡的骷髅,“我現在隻想知道有關這具骷髅的事情,你隻管講跟這具骨頭有關的事情就行了。”
“哦!”曾木磊有些淡淡的失望,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才俯下身子,指着骷髅的腿骨說道:“這具骷髅的骨質比較疏松。你看”他指着骷髅腿骨上肉眼可見的黑色小點,“這些地方的骨頭,已經完全的松散了。我估計其先祖離開母星來到碎星帶至少十代以上。”
“不是生病造成的嗎?”二當家疑惑的問道:“這個女孩的年齡,隻有十五六歲,難道不是生病造成的夭折。”曾木磊搖頭道:“生病不會造成骨質疏松。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此女子的骨格雖然疏松,但卻長得很勻稱。這種情形唯一的解釋,就是‘太空遺棄症’。”
“太空遺棄症。”二當家臉色一暗,說道:“恐怕我們也将會是這樣的結局。”曾木磊道:“所以,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回到母星。”二當家搖搖頭,信心不足地說道:“談何容易!唉!”不過她立即又語氣轉為輕松地說道:“算了,不去考慮太遠的事情,再看看這個骷髅,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看頭骨的形狀,特别是眉骨和眼窩。”曾木磊肯定地說道:“這個女孩,跟我們一樣都是屬于西凰族皿統。”二當家喃喃地說道:“西鳳族,西凰族,本是同根生,為何卻如仇人般的不相容于世間。”曾木磊笑道:“同根生,是我們希望的。其實兩族的人區别還是滿大的,西鳳族骨骼粗壯,身材高大,而我們西凰族卻是骨骼細密精緻,身體相對矮……”二當家恨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不用你來說。哼!我身材很矮小嗎?”她站直身子,指着自己的身上道:“你仔細看看,我什麼地方小了?”
“我并沒有說二當家……”曾木磊說到一半,狼狽地敗下陣來,閉口不言。因為二當家目光灼灼,威脅性十足地看着他,一旦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保管吃不了兜着走。
二當家帶着勝利的威勢,笑了幾聲。才漸漸止歇了下來,問道:“我最感興趣的,是周志司這老東西,他藏着這具白骨幹什麼?難道是喝酒的時候沒有伴,找個酒伴來陪?”曾木磊不敢接話,想到那種場景,臉色古怪。二當家拍了一下桌子“呯”,叫道:“我在問你哪,你傻笑什麼?說話!”
“不是很清楚,”曾木磊被吓得縮了一下脖子,小心地說道:“周志司雖然平常還談得來,但總是喜歡聽别人講,對自己的事情卻很少談及。如是追問急了,總是會用各種借口岔開。”他仔細想了想,才覺察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真相。心道:真不可思議,原來老東西跟自己聊天,一直都是自己在說真事,對方卻從未說什麼實質性的内容。“這人藏得太深了,下次跟他打交道,得多個心眼。”曾木磊暗下決心。
“你覺得這個骨頭的主人,長得美麼?”二當家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彎了起來,笑得就如狐狸,道:“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小情人。由于家裡不同意兩人的婚事,所以女孩就自殺了。周志司情義深重,将小女孩的骨頭從墳裡挖了出來,帶在身邊。”
“可是,這沒有意義。”曾木磊搖頭道:“周志司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他帶着這個骷髅一定有其目的。隻是我們想不到罷了。”
“曾木磊,你還真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二當家笑着說道:“爛好人!我發現你越來越有意思了。要不,我嫁給你幾天?當你的新娘吧,閑着也是閑着。”嫁幾天?閑着也是閑着?曾木磊徹底被打敗,不敢接話。“沒膽鬼,稀罕!”二當家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