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色匆匆地一路跑過來,徐向陽早已氣喘籲籲、心跳激烈不已,但在看到樓上那個坐在窗台邊沿往下俯瞰的白裙少女,他的情緒卻又突然平靜下來。
如果是别的人坐在那個地方,看到的人肯定會大驚失色,覺得這個女孩是不是打算跳樓,這會兒功夫就該打電話報警了。
但徐向陽知道,這個高度就算真的不小心摔下來,都傷不到有超能力傍身的班長大人,所以他才能用一種更放松的心思來看待眼前這一幕。
盡管如此,背景中那陰沉如鐵的天幕、空曠的高樓大廈,偌大一個小區,入眼所及之處竟隻能見到坐在高處那位女孩孤零零的身影,實在沒法叫人不心感寂寞。
在這樣一幅凄美的畫卷之中,白裙少女臉上的笑容卻是一如既往的燦爛。
偶爾,僅僅是偶爾,會有金燦燦的陽光如利箭,穿過層層疊嶂的烏雲間隙,靜靜灑落在濕漉漉的高樓頂上。
在那片灰暗陰沉的世界裡,那飛揚的白色裙擺便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徐向陽不禁想道:如果是換作别人來,看到如此景象,會産生什麼樣的想法呢?
暴雨來臨前黑壓壓的天色,寂寥無人的大樓,和坐在十幾層樓的窗口上、向你不斷招手面露微笑的白衣女孩……
怎麼看都覺得很詭異吧。
但是,此刻的徐向陽心情卻十分輕快。
他仰望高樓,兩人的目光交彙間,他的嘴角跟着浮現笑容,仿佛連吸入肺腑的空氣都變得輕盈起來。
“過來呀~你快過來呀~”
班長大人把雙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小喇叭的手勢,她的手沒有用來放在台子上支撐自己,而是整個人都大幅度地朝着下方和外側傾倒,随時有可能被風卷走,墜落深淵。
她拼盡全力地大喊着,似乎是努力想要讓站在樓下的男生聽見。
但是隔了那麼遠的距離、風又那麼大,等到她的聲音傳入徐向陽耳畔的時候,已經變得模模糊糊,在中途就被吹成支離破碎。
徐向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被突然間灌入衣領裡的濕潤水汽凍到了。
哇,此情此景,再配合上這在呼呼風聲裹挾中愈顯幽怨的少女呼喊,很明顯變得更吓人了,完全就是鬼片裡才會有的場景。
但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假如坐在窗邊的是個不認識的家夥,他大概會覺得害怕;可那個人是清月,是他最親密的朋友,是注定要和他相伴一生的戀人。
無論需要忌諱、躲避誰,這個人都不會是她。
徐向陽搓了搓手掌,拉緊衣領和袖口,随後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
周畔的風聲變得更加響亮,徘徊在他的身邊,發出令人不安的嗚咽。
茂密森森的枝葉被狂風“嘩啦啦”地吹動,一根根樹木像是畢恭畢敬迎接客人的侍者,朝着中央那條鵝卵石鋪成的道路、以及正走在路上的少年彎下了腰。
*
徐向陽乘坐電梯,抵達竺清月家所在的樓層。
還是和前幾次一樣,這地方燈火通明,空無一人。
他心中不禁産生這樣的疑惑:這地方究竟有沒有其他住戶?
也許,從一開始就隻有班長大人和她的母親在住?
室内溫暖如春,襯托出高空的風聲愈發顯得凄厲張狂,玻璃窗戶在撲湧而來試圖襲擊樓道内的狂風欺壓下“嘎啦”作響。
這響動聽起來頗為瘆人,有一種瀕臨破碎的緊張感。
徐向陽走出電梯間,朝着走廊盡頭望去,正好看見班長大人把窗門關上,跳下台子,步履輕盈地走到門前。
一見到他出現,白裙女孩頓時面露驚喜。
“向陽!
”
徐向陽慢悠悠地來到她跟前,上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這條白裙子之前就有見她穿過,但再見一回還是覺得驚豔。
看她這興緻勃勃的精神頭,也不像是生病了……他決定先發制人。
“你不是感冒了嗎?
還穿成這樣在外邊吹冷風?
”
“就因為發燒了,所以才要呼吸新鮮空氣呀。
”
竺清月笑嘻嘻地回答,主動張開雙臂,撲到了他的懷裡。
徐向陽怕她跌倒,趕緊伸出手來一把摟住。
——屬于年輕女孩的軟綿綿、香噴噴的身體,就這樣親密地貼了上來。
輕薄的長裙難以遮掩的曼妙曲線與美好觸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剛剛烤好的棉花糖,充滿彈性的溫暖緊緊貼在他的兇膛上。
徐向陽的目光無意識地低垂。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女孩玉枝般的鎖骨,白皙光滑的肌膚上沾着幾滴汗水,看起來尤其性感。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抱得那麼緊,女孩的雙手上施加了不小的力道,簡直像是要讓兩個人徹底融為一體似的,以至于長裙領口處暴露出來的大片柔軟起伏的輪廓,都在跟着大幅度變形。
少女的雪肌玉膚比萬物複蘇時節的春色更動人。
他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暈暈乎乎,連走路都開始輕飄飄。
棉花糖,棉花糖,軟綿綿的棉花糖……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棉花糖組成的大地上行走。
可能是因為有段時間沒有被班長大人色誘過,突然來一下子,徐向陽感覺自己的意志遭受到了猛烈的沖擊。
幸好和她們倆卿卿我我過程中鍛煉出來的成果不曾完全消失,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容易心慌意亂的淳樸男孩,所以起碼沒有丢人地流鼻皿。
“你……”
徐向陽口幹舌燥,不免有些遲疑。
“啊,你臉好紅哦。
”
班長大人仰起腦袋,一雙亮晶晶的瞳孔注視着他的臉龐,促狹地笑了起來。
“不會是你也感冒了吧?
被我傳染了?
”
“哪會那麼快……”
“肯定是啦。
”竺清月一本正經地說道,“聽說兩個感冒的人呆在一塊兒,病會好得更快。
”
“這是哪裡來的偏方?
”
“才不是偏方,是真的有用。
……喏,你快抱緊我。
”
“……嗯。
”
徐向陽的喉結上下鼓動。
“抱得更用力點。
”
“我用力了啊。
”
“我是讓你再用力一點。
”
“……再用力,你不會覺得疼嗎?
”
徐向陽有點搞不懂她的意思。
懷中女孩的腰身柔若無骨,似輕風扶柳。
他隻想小心翼翼地擁抱着她,就像在擁抱完美精緻的瓷器,很害怕一用力就會傷害到對方。
“不疼。
”
竺清月的動作就像是在蹦極前準備調試身上的系繩,她先試着掰了掰徐向陽的胳膊、又按了按對方環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确認足夠牢固後,笑容變得愈加燦爛,随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