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一個姑娘,那天在慶廟的偏殿裡,我在桌案前,她在桌案底下,在我掀開桌布見到她的瞬間,我就覺得這輩子就是她了。當時她的手裡,還拿着一隻雞腿......”
範閑起身從旁邊的書櫃上取過一隻首飾匣,還未打開周寂就聞到了一絲馊味。
“你之前帶回來的?”範若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就這個。”範閑像是小朋友買到了新玩具,捧在手心裡給周寂炫耀。“這可是定情信物。”
“你還留着呢?都已經馊了。”範若若抽動瓊鼻,看到範閑瞪來的眼神,小心試探的措辭。“信物......還如此脫俗?”
周寂一臉嫌棄,打斷了範閑的浮思。
“我問你,那個姑娘是不是特别漂亮?”
“沒錯,特别漂亮,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範閑抱着木匣,嘿嘿笑道,說完反應過來,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周寂滿臉笑意的調侃道:“我看人家要是不漂亮,你也不會對人家一見鐘情。”
“你那是一見鐘情嗎?分明是見色起意。”周寂又補一刀。
範若若表情微變,略有不喜,在她循規蹈矩的生活裡,很少會有人這般說話。
反倒是範閑并未生氣,而是和周寂相視一笑,笑的肆意且暢快。
這麼多年終于有人能和自己開一下現代社會的玩笑,這種掙脫了枷鎖和束縛的感覺讓他無比輕松,所以範閑笑的十分的開心,他也明白周寂完全是抱着調侃的意思。
再說了,喜歡長得漂亮的怎麼了?
誰不喜歡長得漂亮的?
範若若也沒有見過範閑笑得這般開心,這兩人看似第一次見面,卻好像相識多年的至交好友,說一些肆無忌憚的話好像也都不以為意。
心中的不喜盡數散去,像是被兩人感染,範若若臉色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她是在為哥哥又交到一個好友而開心。
定下了明日共赴詩會的約定,周寂在範閑的再三挽留下,最終還是在範府留宿了一晚。
不同于藤梓荊,他戶籍清白,又是範閑‘故友’,所以在拜訪了範建與柳姨母後,以客人的身份受到了晚宴的邀請。
也許是受到了葉輕眉的影響,範家并沒有其他家族的那些繁瑣規矩,隻是簡單的一條長案幾副碗筷,沒有侍女在旁斟酒端茶,也沒有家仆往來傳菜清碟。
範府夜宴,說是晚宴其實隻有七八盤菜,菜品簡單精緻,葷素搭配,并未像周寂想象中的那般奢華。
這些年範建把範閑丢到澹州不管不顧,生怕親近一點就會給範閑招來禍端,自知虧欠良多的他愛屋及烏,所以對周寂的印象也還可以,畢竟是範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有些古怪習慣倒也無妨。
柳姨母性格使然,在外人面前一直端着架子,彰顯她‘主母’的優雅氣質,所以對周寂不冷不熱,客套了幾句也都是禮節性的詢問,反倒是對範閑熱情的猶如親生兒子。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反倒讓周寂有些感動。
他上次和父母一起吃飯已經是十幾年前了吧?自從父母離異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後,他便搬出了家,剛開始的時候偶爾還會見上一面,但随着父母各自重新孕育了新的生命,兩家人真正步入正軌,他徹底跟兩家人斷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