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着。
這是陳晨睜開眼睛的第一反應。
他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腹部,摸自己的腿。
我還活着!
檢查身份證,檢查身體,檢查環境……
一個多小時以後,陳晨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裡面那張陌生的臉。
一個普通的,健康的年輕人。
住着一個普通的出租單間,隔壁有陌生的室友,桌上放着工作牌。
陳晨笑了。
他登上QQ,再次聯系了那位道長,給對方打了錢,然後準備下線。
對方接了單子,日常跟他問候了幾句,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群裡的情況這兩天看了嗎?”
陳晨沒看。
QQ群裡大部分信息都是無效的,危險的,很多這樣的意識置換群,聊着聊着,可能就幾個人私下組個别的群,商量“幹大事”去了。
留下來的普通人要麼天天嚷着發紅包,要生活費,要麼就是鑽研網上現在流行的——如何才能置換到有錢人的身上去。
說實話,這些東西陳晨以前也看過。
不過在他第一次成功之後,他就知道那些東西基本沒用。
“有什麼事?”
“群裡一群人要借錢。”
陳晨不以為然:“他們哪天不借錢。”
所謂借錢基本上是有借無還,一群人每天不工作,天天換身份。剛開始那會大家對意識置換沒防備,還能撈點别人的外快。
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把自己銀行卡換成人格賬号了,不管是誰拿着身份證來取錢都不行,家裡父母,妻子老婆孩子,都不行。
這些人花錢也是不慢,陳晨之前在群裡聽說最荒誕的一個例子,是一個原來的一個老頭,90多了,置換到一個二十三歲的小夥子身上,當天就在群裡嚷嚷着要錢——他想出去找小姐姐一起鍛煉身體,紀念自己已經逝去的青春。
“這次不一樣。”全真道長是專門做意識置換者的生意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别人都在滿世界淘金,他做的生意是給淘金者提供工具。
據他自己說他用了十幾個号碼加了幾百個QQ群,對于意識置換這個群體有什麼變動,他是最敏銳的。
之前據說官方一次性就置換了一千多名軍人進入社會,是為了做什麼實驗。
那時候還是絕密消息,但他當天就感覺不對勁了。
一連好幾天都沒發言。
那段時間他熟悉的很多群都有人被抓了,是因為預謀犯罪,槍斃了好幾百号估計。
“說說看。”
“不用我說,你現在就在群裡看就行,他們正在商量呢。”
群裡一個網名叫朱蟲八的人正在用語音聊天講解他的新思路:“我們現在已經有一百萬人次的意識置換記錄,大概有九成的人對置換結果都是不滿意的,隻有一成的人會退出,這一成人都是什麼人呢?身體健康,家庭條件好,經濟條件好……總之,他們是置換市場裡最搶手的目标,也是我們的主要目标。以前他們沒防備,但是現在大家都知道人格驗證了,很多人到這樣的環境裡,被家裡人幾句話一問,就慫了,然後是什麼呢?家裡人要是慫一點的,把你當陌生人對待,給你單獨租個房子,讓你自生自滅;要是狠一點的,直接把你送精神病院;現在還有很多人把意識置換當精神病治呢……你要是真去了那裡,你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