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外婆風燭殘年又得了氣不得急不得的病，何小滿有些話是真的不敢說，可是對老媽她一定要重錘出擊，直達心靈。必須把老媽對她那些兄弟姐妹殘存的那點親情的奢望全都斬斷，不然未來的日子可以想見依舊是兵荒馬亂被人家當傻子耍。

　　“媽，我第一天回家就撞鬼了，差點自己上吊在屋梁上。後來我姥給的那把菜刀掉出來驚醒了我，這才撿了一條命。鄭賀他媳婦告訴我說，咱家鬧鬼，說天天把袁德旺丢到外面凍着。雖說她向來愛扯老婆舌說話不靠譜，可這回我相信，因為其實我回家住的那天就是在外面醒過來的，你那天還問我是不是感冒了，我就是被凍感冒了。”

　　“連鄭賀他媳婦都知道我四舅這是坑着咱們接了老房子他們順便還把可能會癱瘓的外婆甩出去，都知道他們缺德坑自己親姐姐。我不想外婆知道了難過，才故意那樣說的。公司多我一個不多，那天派出所打電話核實我行蹤的時候公司就傳開這事了，我當時就被開除了。”

　　張彩華緊緊閉着雙眼，已經開始看見皺紋皮膚也變得松弛的眼睑關不住眼淚，很快彙聚成細細的水流不斷滴落到前兇的衣服上。

　　她手撰得死緊，手背上青筋爆凸，可張彩華渾身都在發抖。

　　“我還打聽過醫生，外婆就是因為驟冷驟熱才導緻得了這種病。他們為了訛那點動遷款，連親媽都舍得出去。我丢了工作沒啥關系，男朋友分手其實是件好事，起碼通過這件事讓我看清了他的人品。可是媽，以後您再做什麼事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包括那時候跟我爸離婚，隻要别人一跟你裝可憐你就不忍心，等咱可憐了誰會對咱不忍心？”

　　看見老媽哭得凄慘，何小滿有點心疼，從百寶囊裡拿出面巾紙給老媽擦淚，然後她放柔了聲音說道：“媽，以後我跟外婆還有你，咱們三個相依為命，咱也不需要别人可憐咱，咱也别去可憐别人了，行嗎？”

　　張彩華緊緊抿着唇，使勁點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何小滿抱了抱她，說道：“别難過了，這也是好事，我這幾天把房子好好修修，再找個老仙做做法事，等我姥病好了就回來咱們一起過。”

　　“可……可你的工作……”

　　何小滿抽出一張面巾紙遞給老媽，又拿一張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笑嘻嘻說道：“這個可是真的，沒騙你，工作量比以前小，就是需要到處跑，可是收入穩定沒有以前賺效益工資那麼辛苦壓力那麼大，一個月全都算下來差不多也要拿到4、5千塊呢。”

　　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張彩華想想閨女說的也對，小滿還沒跟陸洪濤結婚呢他就隻顧着自己，虧得沒有嫁給他。

　　張彩華帶着濃重的鼻音問何小滿：“真的已經找好了工作？沒騙媽？”

　　“嗯，比真金還真呢，放心吧，你閨女這麼努力工作自強不息的人，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工作啊！”

　　“是啊，就照這厚臉皮也能好找工作，也不知道随了誰！”張彩華臉上總算是帶了點笑容：“那我回去了，出來時間太長你姥該起疑心了。”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春節，外婆跟她們一起，春節這一大家子人肯定要來做點表面功夫，何小滿先給老媽把弦上足了，預防針打好了，免得到時候一個個又占着她們便宜還覺得自己吃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