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咱倆這是白日做夢
試想一下,如果這一次,柳鎮海真的被卷進金棺裡面去了,那麼,柳伏城就可以留下來,但留下的,是一抹極其不穩定的蛇靈,随時都有可能出事。
兩個兒子都指望不上了的時候,柳萬山能指望誰?
柳萬山有八兒一女,因為各種原因死了三個,除了柳伏城和地若,剩下的四個兒子,柳鎮海如今生死未蔔,柳文亭從來不搭理他,柳建汀和柳彥江資質平平,他是真的一個都靠不上了。
江城上遊連接着長白山一脈,那裡是柳文亭當家做主,暫且不大會主動發生什麼動亂,下遊連着錢江,錢江龍族看似與江城龍族交好,但畢竟是外族,如果能夠有機會吞并江城龍族,何樂而不為呢?
一旦柳萬山這邊落了勢,我敢說,錢江那邊必定有行動。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柳崇明要留下來,柳萬山卻遣走了所有人的原因。
家族的秘辛,怎能為外人道也?
現在地若跟柳萬山叫闆,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簡直就不把柳萬山放在眼裡。
柳萬山高高擡起手掌,一巴掌就要往地若臉上扇,地若脖子一昂,自己将左半邊臉遞了上去。
柳萬山的手定在半空中,距離地若的臉頰不過幾厘米,卻忍住了,手一甩,惡狠狠道:“你要是有你母親半點溫順……”
“溫順又怎樣?”地若直接怼道,“溫順的羊兒最适合被宰,不是嗎?但凡我溫順那麼一丁點,三百多年前我就死了!”
“我地若他媽的這輩子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麼是溫順!”
一提到母親,地若的情緒便開始失控,紅着眼睛對着柳萬山,恨不得一嘴咬斷他的喉管才好,柳萬山的情緒也特别激動,連聲斥責:“逆女!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就在這個時候,柳建汀從外面沖了進來,萬年冷臉的人,如今也是滿臉的恐懼之色,一下子沖到柳萬山面前,氣喘籲籲的說道:“爹,不好了,大哥的龍魄滅了。”
“什麼!”柳萬山終于還是慌了,一把揪住柳建汀的領子,再次确認道,“你再說一遍。”
“爹,大哥的龍魄滅了,我親自去看的。”柳建汀滿臉的悲痛,“大哥真的出事了。”
柳萬山揪着柳建汀的手猛然松開,柳建汀一下子摔在地上,我就看見柳萬山的手在抖,唇角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柳鎮海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是長房長子,這些年他寄希望于柳鎮海,是要把他培養成繼位人的,可是現在……
“大哥,還是親自去看看吧,我不相信鎮海會這麼脆弱。”柳昆侖走上前來,一臉的凝重,說道,“龍魄是我們龍族子孫命脈的象征,龍魄滅,相對應的主人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如果鎮海真的進了玉龍山古墓,命脈被斷的話,那邊不該到現在還沒有半點動靜。”
柳萬山立刻說道:“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龍魄隻是命脈的象征,但并不是命,或許是鎮海的龍魄出錯了。”
他說着,擡腳就要走,但随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柳昆侖說道:“昆侖,你跟我去一趟,建汀,這兩個人關起來,在我們沒回來之前,不準離開龍族半步。”
柳建汀點頭,柳萬山帶着柳昆侖離開,一群黑衣人将我和地若包圍了起來,柳建汀走上前來說道:“五妹,十……十妹,大哥的事要緊,還請兩位能配合一點,這種時候挑釁老爺子,大家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柳建汀當然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但是面對地若,他還是有點怵的,說話都客氣了很多。
我心裡直打鼓,看向地若,地若卻一把抓起我的手,帶着我往外走。
柳建汀連忙跟了上來,一邊追一邊說道:“五妹,我的好五妹,給四哥一個面子,先回房好不好?大哥這邊生死未蔔的,咱不能再給爹添亂了,别讓外面人有任何可趁之機啊。”
“關我屁事!柳鎮海要是出了事,最得意的人難道不是你?”地若沖道,“讓開,我要去見老九!”
柳建汀臉色變了變,地若說的也沒多大錯,沒了柳鎮海,柳文亭又不回來,那兄弟之間,就數柳建汀最大了,柳萬山說不定就會降低标準,高看他一眼。
但這話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被嚷嚷出來,柳建汀怕,畢竟大局未定,這話要是傳到柳萬山的耳朵裡,那還得了?
好在地若也沒再多說什麼。
“老九你見不到。”柳建汀趕緊說道,“就連我到現在,也都不知道老九到底被關在哪裡,一切都是爹自己過問的,沒有假手于人。”
地若腳下一頓,想了想說道:“那好,那我先回房間等着。”
說完,拉着我朝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柳建汀看了一眼我,也沒敢說什麼,一直等到地若把我帶進她房間,柳建汀才離開,但是沒過多久,有人來敲門,我去開門,就看到兩個黑衣人手裡端着盤子站在門口,盤子裡是一些吃的喝的。
我接過,門被關上,但我知道,我們在房間裡,柳建汀在外面,肯定會讓人監視着我們的。
我将盤子放在圓桌上,地若走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折騰了這麼久,吃吧,待會還有好戲看,餓着肚子看戲不盡興。”
我卻根本沒有胃口,小聲問道:“地若,柳鎮海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地若捏起一片桂花糕塞進嘴裡,含糊道,“我隻知道他在婚宴之前,從龍族跑出去了,至于到底去了哪裡,我也是後來有人通報才知道的。”
“那遊龍戲珠的事情,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事兒是真的嗎?”我問。
“事情是真的,但不是我自己追查到的,而是之前有人告訴我的。”地若說道,“不過柳青鸾肚子裡的種是誰的,你我心知肚明。”
“有人告訴你?誰?”我問。
地若搖頭:“來人很神秘,并沒有洩露任何身份信息。”
地若這是被人當槍使了,但目前來看,這人是幫我們的。
并且,很大可能,這人就是柳昆侖一派的,畢竟龍族的秘辛,想要掏得到,也沒那麼容易。
我擡眼問地若:“你說,柳鎮海真的會死嗎?如果他進入金棺了,柳伏城是不是就得救了?”
“龍魄滅了,他十之八九是沒了,或者身處極其兇險之地,生命迹象已經微弱。”地若說到這裡,難免有些黯然,“雖然比起老九來,我跟他關系并沒有那麼好,但畢竟他是我大哥,如果真的沒了,我心裡也挺難受的。”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親情擺在那兒,難過也是人之常情。
“哎,擔心别人做什麼,自己現在處境也這樣艱難,誰來擔心我們呢?”地若甩甩頭說道,“就是不知道老九現在怎麼樣了,想救他是真的不容易。”
“我們救不了柳伏城的。”我悲觀道,“五彩衣被毀了,他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就算脫離了龍族,之後該怎麼辦,也是個難題。”
我轉而又問道:“柳伏城的真身就在金棺上壓着,你說,有沒有辦法将他的真身弄出來,雖然沒了皮,但隻要好好調理,真身上的殘皮應該能慢慢長出來的吧?”
“老九出事的時候,已經接近于騰龍了。”地若回憶道,“那段時間我聽有人嘀咕過,說老九身上的鱗片有龍鱗化的趨勢,隻是最終他沒能等到飛升成龍的那一刻。”
“所以他的真身,還是蛟。”我說道,“蛟隻是介于蚺與龍之間的生物,本質上還是一條大蛇,對吧?”
我這麼一提醒,地若立刻會意:“蛇是可以蛻皮的,在每一個成長階段,都是通過蛻皮來進化的,如果老九找回真身,再想辦法幫助他的真身褪去本來已經被破壞殆盡的殘皮,長出新皮,對于老九來說,就是一次重生。”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我激動道。
但随即,地若嗤笑一聲道:“咱倆這是白日做夢呢。
老九的真身,是在封印之中,被強大的法力摧毀的,到底還有沒有殘皮的存在,都是一個未知數,更别說,我們該怎樣去将老九的真身弄出來?”
是啊,從柳昆侖之前跟我的描述來看,玉龍山古墓那一片,分為很多層。
最上面一層,就是我多次進入過的那個假墓,假墓的下面,壓着的是我們白家的祖墳,這一層是由我老祖宗,白天啟的戰魂鎮壓着的,再往下,才是柳伏城的真身,這真身被封印着,被金棺的法力囚禁着,怎麼弄出來?
而金棺裡面,鎮壓着的是那走蛟,但凡玉龍山古墓被動,都會造成那走蛟的躍躍欲試,到時候就會給江城帶來大難。
所以,想要弄出柳伏城的真身,太難了,代價也太大了。
如果這一次柳鎮海能代替柳伏城去鎮壓那走蛟的話,或許……
我不敢抱有任何丁點的希望,因為我知道,最終我大多是會失望的。
柳伏城接下來的路是越來越難走了,難走到我感覺他要活不下去。
現在就算把他從龍族帶出去也沒辦法保全他,留在柳萬山這裡,相對還比較安全一點。
但柳萬山能不能容得下他,還得看柳鎮海是否真的死了,隻要柳鎮海死了,柳萬山對柳伏城興許還能生出竭盡全力去保全的念頭。
“别想那麼多了,先等等吧。”地若說道,“老爺子在祠堂那邊查看柳鎮海的龍魄,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的,咱們稍安勿躁,抓到機會,伺機行動。”
我點點頭,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
地若看起來是餓壞了,一塊糕點接着另一塊糕點往嘴裡塞,吃幾口喝一口湯水,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
“吃啊,”地若看我不伸手,催促道,“你嘗嘗我們龍族小廚房的手藝,那簡直是出神入化的,比五星級飯店做的還要好吃。”
我便捏起一塊糕點,小小的咬了一口,滿腹的心事,味同嚼蠟,就像是失去味蕾了一般,吃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然後我開口問地若:“這段時間,你跟地坤怎麼樣?我看到上次你倆是在一起的。”
“他……他還不是老樣子。”地若滿不在乎道,“對我态度也還那樣,隻要不提跟他好,别的什麼都好說話。”
又吃了幾口,應該是飽了,拿過一邊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我說道:“不過他最近修煉的還不錯,隻是到達了一定高度之後,便遇到了瓶頸,時不時的會來找我幫他點化一下,我們倆除了你,也就還剩下這點共同話題了。”
“地坤先是用了龍涎,後又用了龍曜石,生理上也會發現一系列的變化,隻是,變化自身也是有限的,終歸是比不過你們。”我說道。
“那肯定的。”地若說道,“畢竟沒有先天的龍族基因,這個沒有辦法,但他現在相較于一般的地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我倆又聊了一會兒,其實心裡面關注的,還是祠堂那邊。
過了一會兒,我說道:“地若,有些事情我想拜托你。”
“什麼?”地若問道。
“你跟我不一樣,有資本去反抗柳萬山,如果真想離開這兒的話,你是可以出去的,對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