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就不見了吧
這個山洞一看就年代久遠了,也不知道是誰的巢穴,白家莊園後山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不得不讓人咋舌。
我擡腳便要往裡走,童心跟上,我猛然頓住,擋住了童心,推着他一起出去。
童心不解的看着我問道:“姐姐,不進去看看嗎?”
我沖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道:“你不能進去,找個地方躲起來,伺機而動,裡面皿腥味和屍氣這麼重,必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如若裡面有什麼邪祟,看到你還不垂涎三尺?”
“可是姐姐你進去,也會很危險。”童心擔憂道。
我笑道:“我怕什麼,這裡不管怎麼說,都是白家的地盤,在自家地盤上,我還怕誰要我的命不成?再說了,如果真的這麼兇險,我們倆被一鍋端了,誰來救我們?你在外面也好接應我。”
“姐姐……”
“好啦,童心聽話,姐姐會小心的。”
童心看我堅持,隻得點頭,右手捏劍指,一點靈力凝于指尖,點向我的眉心,說道:“有了這點靈力,你若遇到危險,我便能第一時間感應到。”
我點頭,他又追了一句,信誓旦旦道:“等我煉成了永恒之心,便能時時刻刻保護姐姐,再也不會讓姐姐一個人涉嫌。”
我伸手想去摸摸他的頭,結果一伸手,才尴尬的發現,我得踮腳,轉而落在他肩上,說道:“恩,姐姐等着這一天。”
我看着童心隐于黑暗中去,這才平定了一下心緒,轉而朝着山洞裡走去。
山洞裡并不黑,但光源具體是從哪裡來,我也沒發現,從洞口進去,走了有三四百米,左拐,又走了一百來米,再次左拐,連續拐了三次,那種難聞的味道熏得我幾次差一點就吐出來了。
等到第三次左拐,眼前忽然一亮,視線所及之處,全都是紙紮品。
那是一個圓形的空間,洞頂上,挂着各種樣式,大大小小的紙燈籠,紅的喜燈,白的喪燈,金的麒麟送子燈,黑的招魂燈……
每一盞燈籠裡,都搖曳着燈光,隻是顔色各異。
而每一盞燈籠的底部,流蘇之内,都懸着各色的鈴铛,那些鈴铛明明有銅舌,可是卻一個不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物件。
四周洞壁上,密密麻麻的貼着各種符紙,看起來特别的壯觀,每一張都服帖的貼着洞壁,紋絲不動。
從洞穴的最裡面,一直到我腳尖,紙人紙馬,紙幡紙棺材等等,幾乎塞滿了每一處縫隙,我沒碰任何東西,隻是盯着那些紙紮品看,從紙紮的技藝上來看,簡直爐火純青,而洞壁上的那些符紙,上面的符文剛勁有力,一氣呵成。
種種迹象表明,這個山洞的主人,不是泛泛之輩。
可是,這并不是我進入山洞之前,所想象的畫面。
明明那麼重的皿腥味和屍臭味,之前幾次要吐,怎麼到了這兒,忽然一切氣味全都消失了,隻剩下香燭紙錢的味道。
從洞口走進來,隻有這一條道,沒有任何的分叉口,那麼,那些皿腥味和屍臭味到底是從哪裡傳出去的?
這裡,又到底是什麼地方?
紙紮是白家乃至整個七門揚名立萬的根本,我對這些抱有先天的敬畏感,想不明白,便雙手合十,沖着山洞輕輕一拜,轉身便準備先離開。
進入後山,被童心領來這個山洞,本就是意外,輕易不能被卷進去,我得穩妥一點。
可是當我一轉身之際,一股風從洞穴口鑽進來,呼呼地吹進來,洞頂上,燈籠底下綴着的鈴铛,叮叮叮的響成了一片,洞壁上的那些符紙,瞬間全都嘩啦啦的被吹動,我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我下意識的便揪緊了領口,屏住呼吸朝着我進來時的路看去,靜靜地等待着。
對方沒有讓我等太久,不過三五分鐘,一抹白從拐角處轉過來,我驚得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然是那個紙人!
今夜,爺爺進後山,就是為了抓住這個紙人,将它帶回玉龍山古墓,但它現在卻來了這裡,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無論是爺爺,還是我,在這一點上目标都是一緻了,既然已經狹路相逢,我就得拼一拼,如果幸運的話,拿下這個紙人,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條命。
想到這裡,我默默地凝起内力,可還沒動手,那紙人忽然動了。
它的兩隻手一下子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死死地掐住,兩隻膝蓋一彎,沖着我跪了下去,明明隻是一隻紙人罷了,可是它的眼睛裡,卻忽然騰起兩朵猩紅的火焰,眨眼間便燒出兩個黑漆漆的眼窩來。
手掐着脖子的地方,也騰起一股黑煙,緊接着,雙膝亦然……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木讷住了,看着眼前的情景,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山洞裡鈴铛響成了一片,符紙嘩啦啦的仿佛下一刻就會随着風從牆體上撕裂開來一般,那個紙人就那樣在我的面前,無火自然,燒的千瘡百孔。
電光火石之間,我猛然清醒過來,這個紙人是用來凝聚白家曆代傳人的殘魂的,而這殘魂是我們救命的關鍵,不管紙人是什麼原因被毀,這殘魂必不能丢。
我立刻掐訣念咒,想要召喚出戰令,企圖将那些殘魂攝入戰令之中,但就在這個時候,手腕上的金镯卻猛然收緊,仿佛在無聲的阻止我召喚戰令。
就這麼一折騰,紙人已經徹底的化為灰燼,我咬着牙,恨恨的盯着那金镯,恨不得立刻将它扯下來扔掉才好。
紙人已毀,按道理來說,那些隻有遇到邪煞怨念之氣才會響起的鈴铛會停下來,可是沒有。
那些鈴铛瘋狂的抖動,銅舍不停地撞擊,響聲越來越大,就連燈籠裡的火光似乎都亮了許多。
眉心微微一涼,我心也跟着一涼,這是我跟童心之間的感應,接下來,應該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想都沒想,擡腳便朝着洞口走出,幾乎是小跑着沖出去,就在我雙腳踏出山洞的那一刻,石門自動轟咚一聲關上,我一下子沖進對面的灌木叢中,捂住嘴,壓抑的調整呼吸。
凜冽的陰風呼呼而過,緊接着,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奔而來,石門轟咚一聲再次打開,我隻來得及看到兩道背影,兩人已經沒入山洞,看不見了。
而後面那道身影,分明就是爺爺!
爺爺追殺的,是白敬玺嗎?
這種時候,我怎能再待得住,擡腳便跟着重新沖進了山洞。
打鬥的聲音不停的在洞穴裡回蕩,那股難聞的味道卷土重來,等我三次轉彎,再次跑到洞穴盡頭的那個圓洞的時候,就看見白敬玺跪在一片紙紮品之中,爺爺手上握着一把孝棍,正抵在白敬玺的脖子上。
我的視線,從爺爺下滑到白敬玺,最終卻落在那把孝棍上。
那的确是一把外形很像孝棍的武器,但也隻是外形像,孝棍上面的紙片流蘇被鋒利的刀片代替,木質的棍柄被換成了某種漆黑的金屬,棍柄的最上端,綴着一隻碧色葫蘆形的挂件,毫無疑問,那東西也并不隻是裝飾那麼簡單。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兵器,奶奶以前鮮少跟我聊起爺爺時,總是會跟我提到爺爺的紙紮技藝,術法造詣有多高超,說我的父親沒有爺爺那樣的天賦等等,但從未跟我提起過,爺爺所用的兵器。
“哈哈,哈哈哈!”
白敬玺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嘴一張,大口大口的黑皿往外流,他早已經死了,隻是不知道用了何種方法,一直興風作浪到今天。
他圓瞪着眼睛盯着我,不停地笑,嘴一張一翕的,一隻手擡起,指着我,想要說什麼,但我卻從他滿嘴的黑皿之中,看到了半截舌頭。
他說不出話來了。
他指着我,手指在抖,渾身都在抖,在那一片不停搖晃着的紙燈籠與烈烈翻飛的符紙之中,落魄的像是秋天即将凋零的落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