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任重漸漸捋順思路。
鄭甜等本地“土著”已經在這種環境中生活了很多年。
他們在睡過去之前,顯然知道夜裡會發生什麼。
既如此,他們還能睡這麼踏實,證明這夜襲與吃飯喝水般稀松平常。
又或者說,哪怕真被那些夜間出沒的墟獸沖進房間裡,人死在睡夢中,也該是太陽照常升起般的常态。
别人都酣睡如泥,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驚惶。
初來乍到,他得合群。
所以盡管内心惴惴不安,但任重最終并未出門打探情況,隻坐在床上,雙拳緊握,按壓在大腿上,保持随時可以起身跑路的姿勢,警惕的眼神時而往裡望,那邊是一平見方的大窗,時而又往門口打望。
一旦真有墟獸出現,任重也不打算傻乎乎的幹坐等死,活着比隐藏自己更要緊,還是得先跑為敬。
短短兩分鐘後,外頭的槍聲與爆炸聲變得更為密集。
靴子踩踏在鋼梯上的叮叮當當聲響也變得密集許多。
這是更多守夜人過來支援了。
外面的戰鬥似是已進入白熱化狀态。
時間再過去三十秒,近處的槍響與爆炸聲響頻率漸漸放低。
應該是人類占據了上風,任重懸在嗓子眼的心也慢慢放下。
就在此時,房門另一側稍遠些的方向又響起密集槍聲。
遠處有人呼喊,應是另一側。
“十三号艙左側路口出現一級墟獸硬背蜥!四隻!請求支援!請求支援!我快守不住了!”
“收到!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我馬上到!”
門外近處,先前向别人求援的持槍守夜人立刻大聲答道。
聽其聲音,略顯稚嫩,又有幾分熟悉。
哒哒哒哒的腳步聲傳來。
一道雙手端槍置于兇前的人影越過任重房門外,正是那即将趕去支援另一處的守夜人。
零點五秒後,那黑影去而複返,十分緊張的往房間裡打望。
借着月光,任重與對方大眼瞪小眼對視着。
零點八秒後,那人長舒口氣。
“呼,你這坐起來的樣子吓我一跳,還以為是潛伏型墟獸悄悄鑽進艙内了呢。”
任重尴尬笑着,心念電轉。
被人看到自己異于常人的地方了,要不要殺人滅口?
他目光快速遊移,最終落在小夥兇前那把槍管上正冒白煙的好家夥上。
任重擡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左側方向,“小兄弟,你不是要去那邊支援麼?”
“哦對!回頭見!”
下一刹那,小夥沒了影子。
反正已經被發現了,任重悄悄起身,從門縫邊探出頭,正見着小夥雙手持槍快步奔跑的背影。
任重還真認得這人,正是先前他跟蹤偷聽過對話的那對母子中的少年。
少年還沒滿十六歲。
此時他身上的打扮與之前大差不離,但稍有區别,多了把槍,身上還穿了件厚實背心,應該是防彈的戰術馬甲,腰間還别着條腰帶,腰帶上整整齊齊挂滿了彈夾盒子。
任重記得當時這對母子讨論的是早點過來租了腕表睡覺,不知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讓少年成了扛槍的戰士。
那邊火光再起,槍炮轟鳴。
又打起來了。
三分鐘後,動靜漸歇,隻剩零星槍聲時不時在遠處響起。
戰鬥最終在五分鐘後徹底結束,外界恢複萬籁俱寂。
等一小會,先前那少年去而複返,再度通過任重的房門外。
見任重還在那坐着,少年腼腆笑笑,“戰鬥已經結束了,你安心睡吧。”
任重也還之以微笑,“嗯,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