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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董卓,何鹹明顯看到董卓面上的殺機已毫不掩飾。一雙細縫眼中兇光跳動,顯然剛才殺死擾龍宗,并未讓他氣消。
一方絲巾緩緩擦拭在那柄上鑲嵌着寶石的華美長劍。何鹹隻是擡頭瞥了一眼,從董卓那微微顫抖的手上,就可以看出他正在醞釀着殺心。
畢竟,心狠手辣的董卓,不會因為殺一個人後還手發抖。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正在興奮地顫抖——那是即将殺人前的興奮。
可縱然知曉了董卓有些強烈的殺心,何鹹卻仍舊跟無事人一般,施施然地行禮道:“屬下何鹹拜見董公,願董公依舊英武勃發,可手刃千人!”
這話落下,董卓擦拭利劍的手都不由停了下來。他見過不少兇悍的将領,也看得出哪些人的鎮定是真的,哪些人是在佯裝。可像何鹹這種明知自己想要殺他,還如此遊刃有餘,甚至還敢說這些不鹹不淡恭維話的,這還真是第一個。
不過,昨夜他已跟李儒商議過,雖然何鹹的表現很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如今局勢,這個何鹹留着的價值已不如死去。
故而,董卓也不廢話,直言呵斥道:“何鹹,老夫念你父親勤勉,才拜你為佐軍司馬。卻不料你竟肆意妄為、目無軍紀,毆打上官!”
說罷,董卓利劍長指,厲聲喝道:“何鹹,你可知罪?”
何鹹擡頭,看着張牙舞爪的董卓,心中卻不由冷笑。這個時候,他已看出,董胖實際上已被嚴重的挫敗感擊垮了:一個人,隻有在無助的時候,才會用暴力掩飾自己的無能。侍禦史擾龍宗一事,其實便是明證。
要知道,這裡畢竟是司空府,是董卓的老巢。不說廳堂兩側那些頂盔掼甲的将校,就說門外嚴陣以待的侍衛,便足以制服一個隻拿佩劍當裝飾的文人。可董卓卻偏偏以擾龍宗意圖不軌之名殺了他,這就不單單是一件事關董卓性情或失禮方面的小事。
董卓這麼做,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既為了防備别人行刺,更為了向那些不服他、且心懷叵測的士人們發出警告。
不過,董卓此時畢竟殺機勃勃,還有急不可耐,這個時候刺激他絕不是上上之選。由此,何鹹便裝出一副懵懂的表情,惶恐回道:“董公明鑒,屬下并未毆打華都尉,盡是一個瘋癫兵士所為。”
“瘋癫兵士?”董卓自然知曉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由開口問道:“便是那個自稱西楚霸王再世之人?”
“不錯。”何鹹一聳肩,好似還挺後怕的樣子:“董公,軍營兇險之地,屬下今日回想起,仍擔驚不已。”
見何鹹如此光棍地将罪責推在一個“瘋子”頭上,董卓還真拿何鹹這條泥鳅沒辦法。畢竟,項羽早已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若要就憑這點處死何鹹,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更何況,何鹹一入堂表現得都十分得體,也實在讓董卓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一時間,董卓也隻有被氣得更加暴躁,一團怒火憋在心裡,難受至極。隻是,他握着劍柄的手卻越發穩了……
而這時,一旁靜靜看着何鹹表演的李儒,便開口說了一句很陰陽怪氣的問話:“何司馬,你身邊的瘋癫不名之人,未免有些太多了吧?先是有江湖草莽仗義出手,後有豪情義士樊哙酒宴救人,昨日又出了一個霸王項羽。莫非,這一切都是巧合不成?”
“應該,大概,可能就是這樣吧?”何鹹兩手一攤,一臉無辜的模樣。反正他笃信李儒拿不出确切的證據,自己無論怎麼否認都行。
“胡說八道!”李儒憤然拍案,一雙眼睛忽然變得陰冷如毒蛇,開口言道:“若如儒所料,這些所謂的無名瘋士,皆乃故大将軍與你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