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山下虎威寨。
數十年前,虎威山上曾有猛虎盤亘,時常吃人。後仙師降臨,降服猛虎,虎威寨才安穩下來。
數十年發展,也有數百寨民。
寨民淳樸,有感仙師恩德,耕種、打獵收獲,每每都會分出一部分,送往虎威山上。一則算是報答,二則也是想将仙師留下,庇護虎威寨。
不知是供奉奏效,還是仙師憐憫。
此後數十年,仙師竟當真在虎威山落腳。若有寨民處理不了的猛獸襲擊,仙師更會下山出手,施展神通斬殺猛獸。
寨民愈發崇敬仙師。
尊号‘虎威仙師’。
每每有新生兒降臨,更以虎威仙師賜名為上福。
虎威寨十數裡地外,有一矮丘,是寨民埋葬之地。寨民世世代代生活在山中,外界甚至稱其為山蠻之民。
對下葬等事宜并不上心。
有寨民老死、病死,或是被野獸咬死,皆丢棄在這處矮丘,胡亂埋葬。
于是稱為‘亂葬崗’。
一入夜。
亂葬崗中陰風陣陣。陰風呼嘯山林,形成種種怪聲,被寨民認作是鬼魂嚎哭,根本不敢在夜裡靠近。
但這一日,漆黑夜中,卻有一道身影閃爍。
細看過去。
此人身着一襲黑袍,長發披散,臉上塗有詭異圖案。
常人一見,定要吓得喪膽。
這人無視陰風哭嚎。
立在一座新墳前,煞有介事,焚香祭告。
此香古怪,風吹不滅,散發陣陣異香。
待禱告之後,香未焚滅,黑袍人将預先從樹上斬下的一段藤莖,插在墳頭上。
插下之後,此人當即念念有詞。
就見墳頭藤莖竟開始自然生長,速度極快。
等到藤莖長得繁茂時,黑袍人神神叨叨,手持一柄桃木劍揮舞。後又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念咒焚符。
一面念咒一面操桃木劍斬下墳頭的一小段藤莖,從懷中取出刻刀,将其雕成約一個約吋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朱砂畫上小童的五官。
如此施為。
恰逢子時。
黑袍人擡頭,詭異面上露出詭異笑容。将小木偶收入一琉璃瓶中,又沖着四方發出耶嗚之聲。
就見四團陰風從四方飛至,圍繞在黑袍人身旁。
黑袍人伸出手中琉璃瓶,四團陰風散發歡喜之意,沖入其中。
“嗚啊~”
瓶中很快就傳來咄咄怪聲,令人不寒而栗。
黑袍人握着琉璃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在怪聲、陰風、黑夜襯托下,顯得無比詭異森怖。
正要離去。
這時——
“我道是何等妙法,原來竟是蓄養陰鬼的小術。”
林中深處,傳來聲音。
“誰?!”
黑袍人臉上笑意猛然一收,看向聲音傳來處爆喝道,一臉警惕。
陸青峰從林中走出,略微失望。
原還以為是什麼高深役鬼之法,沒想到卻隻是最為低劣的蓄養陰鬼之術,根本上不得台面。不說其他,僅一面七煞幡,就超過此法無數。
“你是何人?”
黑袍人看向陸青峰,沉聲問道。
悄無聲息出現,更孤身一人,絕非等閑之輩。漆黑夜中,觀其容貌,似乎僅是少年。
心中愈發警惕。
“莫慌莫慌。”
“隻是尋你問些話罷了。”
陸青峰擺擺手,上前立在黑袍人面前,輕笑出聲道。
“何事?”
黑袍人握緊琉璃瓶,見陸青峰上前,連往後退了幾步。
陸青峰啞笑,也不在意,直接問道,“你可知這重重群山,何處才是出路。此方地界,還有哪些如你一般,有此...有此超凡之術。”
層巒疊嶂之間,很難有所作為。
尋常寨民,更是足不出十數裡,信息閉塞。
陸青峰走出轉生池兩月餘,也有遇到尋常村寨,詢問之下無所得。這黑袍人,倒是他遇見的第一個有些手段的超凡人士。
于是觀望之後,現身詢問。
他準備出群山,進入人類大城、國度中看看。不過在此之前,若是能多多接觸幾個如眼前黑袍人這般的人物,見識和熟悉一番天巫界中争鬥手段,便再好不過。
管中可以窺豹。
也能了解一二,有所防備。
陸青峰詢問出聲,黑袍人藏在黑夜之中,似在思索。
一時靜寂。
唯有陰風不歇,唯有黑袍人手中琉璃瓶依舊哭嚎。
但沉默片刻後。
陸青峰見着黑袍人臉上忽的詭異一笑,琉璃瓶怪聲亦戛然而止。其對這瓶口一吹,立時有四團陰風出,隐沒黑暗中。
“這是作甚?”
陸青峰頓時笑了。
這黑袍人方才沉默,想來就是等琉璃瓶中小鬼進食結束。其一身手段,顯然全在琉璃瓶中。時機一到,立刻出手。
倒是個狠角色。
“裝神弄鬼!”
“且試試老夫手段!”
黑袍人聲音嘶啞,如鐵鏽摩擦,擾亂人心。
陸青峰盯着黑袍,隻覺其雙眼有神,照在身上。立時有空落之感,如心無憑,如被蒙蔽,無着無落。
緊接着,眼前所見之景似乎都要消失無迹。
端是怪異。
“此術倒是有點意思。”
陸青峰眼中靈光綻放,眼前虛無頓時破開。心念動間,自心神之中生出無數劍氣,沖着體内不知何處猛然斬下——